“这样啊……我在灰十老师眼中，也算是闪耀着的那一类人吗？”
梨落眨着眼睛，向灰十小心地询问道。
对这个问题，灰十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于是梨落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接下来是一段愉快的聊天，梨落向灰十讲述了自己的家庭，讲述了自己过去的人生。尽管这并不是一段非常值得津津乐道的经历，但芸叶跟灰十讲的时候，依然带着充满活力和元气的笑容。芸叶直言自己在这里打工的原因，主要是因为她的家庭已经不足以支付勇者培训机构开出的学费了，所以需要在空余时间做一些兼职，一方面是补贴家用，一方面也是让她可以继续读书。
这似乎与梨落之前的异常反应也完全吻合。
这段时间她确实神隐得非常迅速，每天放学都见不到人。
如果是同时打几份工的话，是这个样子的。这一点灰十很清楚，他很早以前也曾为了生计同时接五六份兼职，那时候他年纪还不够做正式工，只能找一些钟点工的工作，自然要接很多份活才能顺利活下去。
然而事实上，很多份工作造成的并不是简单的疲劳叠加，而是1+1＆>2的效果。无论对脑力还是体力的消耗都是极为严重的，工作与工作切换时那种疲惫感更是如影随形。所以他完全能理解梨落的辛苦。
“我家里有爸爸、妈妈、我，还有一个弟弟和两个妹妹……会不会有点太多了？”
梨落小心地问了一句，观察着灰十的反应。
她这话里面似有深意，但灰十却只是歪了歪头，回答道：
“我觉得不多，不过你会辛苦一些。弟弟妹妹们平时会吵闹吗？”
“不会！大家都很乖的。”
梨落的视线飘到天花板上，脸上露出一个笑容，片刻后移回视线继续对灰十说道：
“他们很懂事，我晚上回家的时候，就会有弟弟妹妹帮我打好热水洗脚。平时也是，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新鲜事，回来都要讲给我听。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都惦记着我，一定要给我留一份，哪怕爸爸妈妈跟他们说已经留过了也没用。”
说到这里，梨落的视线带了一抹哀色，继续说道：
“只是，一想到我这个做姐姐的没有照顾好他们，就经常感觉心里很难受。”
灰十又点了一杯咖啡，推到梨落的面前，让她可以一边喝点热乎的东西一边讲。
梨落的意思他大概听明白了。梨落的家境一般，养活四个孩子十分不易，偏偏梨落又希望能在勇者培训机构进修，家里的负担自然额外增大了几分，所以梨落决心在外打工，让弟弟妹妹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
直到外面女仆长开始喊梨落的花名，梨落才站起身，向灰十鞠了一躬：
“就是这样啦，灰十老师！这就算作我们之间的秘密了哦？”
灰十笑了笑，点了下头。
店里的女仆不能长期接待一个人，这是这里的规矩。特别是目前店里有不少人都是冲着她这个新来的女仆来的，如果一直见不到的话，难免会有些难过甚至愤怒。灰十也没有留她，望着梨落离开的身影，灰十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微微眯起了眼睛。
梨落说谎了。
准确来说，那应该不能称之为谎言，毕竟梨落讲述的东西应该都是真的。
但这不是她现在同时打好几份工的理由。
她今年还是勇者培训机构的一年级生，培训机构的学费远远没有外界口口相传的那么高，加上现在勇者这个行业没那么吃香之后，学费也有了明显的下滑，并不是需要豁出命来去挣的一笔钱。
如果抱着“想改善弟弟妹妹的生活”在努力的话，也有些说不过去。
对现在的梨落来说，如果工作到了影响学习的程度，还不如直接退学，开始打工之旅，不但不会那么疲惫，而且还可以赚到更多的钱。灰十相信这一点她绝对是拎得清的，不会主动做这种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事。
梨落的家里真的需要那么多的钱吗？虽然不是很清楚行情，但从菜单上的价格以及顾客数量来看，这间女仆咖啡厅应该还是相当赚钱的。作为最近大火的新人女仆，她能够制造的话题数量和实际收益都是很可观的，如果店长不是很黑心的话，梨落的工资应该给的还算不错才对。这样都满足不了的开销，怎么看都是个无底洞吧。
最后，梨落所讲述的这些内容没有任何的波澜曲折，没办法解释她最近突如其来的反常行为。通常来说，人的反常举动不会是主动的，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做出改变，特别是让自己变得更辛苦、收益更低的改变，这种表现一般来说都是遇到了什么事。
灰十本来想听听这件事是什么，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但梨落终究还是没有跟他讲，但多半是又看出了他的关心，所以想通过别的方法蒙混过关。本来做到这个份上，灰十也该乖乖领情，毕竟谁都有不太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换做是他有许多事也不希望别人问起。
但灰十有一种很明确的感觉。
梨落没法靠自己的力量解决问题。
因为她现在所做的，就是趁着自己年轻，透支掉所有的体力和精力去硬撑着。上学撑着眼皮认真听课，放学强打起精神开始工作，这就是梨落想到的办法——努力赚钱，再努力赚钱，在正常出席课程的情况下竭尽所能的赚钱。
而从她那双看不到神采的眼神中就能看出来，这种事要么还要持续很久，要么干脆就是永无止境。再这样下去，很快梨落就不是没时间完成作业的程度了，而是会进一步的恶化，休息时间要被完全占用，甚至开始逃学翘课，情况变得越来越糟糕，那时候再处理就太晚了。
灰十的视线停留在已经吃完的蛋包饭盘子上，默默地盘算了一阵。
情况比他想象的要糟，不能强行介入，但也不能完全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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