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家懿只被拘留十五天。洛贝贝没再理他,守在医院一个多月后陪她妈妈住进了临湖一套房子。她妈妈的伤口都不算深,但因为身上有十多处伤口,失血太多,所以需要好好修养。
洛贝贝的妈妈出院那天赵一宁去一起吃了顿饭,名义是洛贝贝的朋友,没有说跟云霏霏的关系。云霏霏闭口不提,他也总不能厚脸皮说:阿姨你好,我是云霏霏男朋友。
他也才意识,云霏霏跟他分了手,他还没牵回来。他都快以为云霏霏忘记了分手的时候,又突然像在洋洋和风里被当头倒下一桶冰水。他猝不及防又百分狼狈。
自尊心不是自己给的。有别人才能区分自己,才可以谈来说去。
在杭州的这些日子里赵一宁喜欢带小双转公园。公园有一半是大爷大妈的天地,有四分之一是孩子的领土,剩下的能谈得上浪漫的角落专属于情侣。公园里不缺表白和分手,所以赵一宁觉得看惯分合。看惯分合就会厌弃分合,想起来就觉得恋爱好幼稚。
可觉得什么都懂,其实什么都不懂。不懂分也不懂和。然而要借着厌弃的托词去逃避和远离,像是害怕像是忌讳,像是宽容大度。
但是赵一宁决定要向云霏霏表白……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昨天下午凌雪带小双过来玩,他就顺便拉上凌雪去买一块手表。施华洛世奇的腕表。他暂时也还买不起太贵的,但最后选定的的确挺不错。
一早醒过来后赵一宁开始兴奋。恍惚过了年少懵懂的年纪,却竟然还是心如潮涌好像憧憬爱情。天光微亮,仿佛这个早晨年轻了好几岁。
打电话给云霏霏的时候,赵一宁甚至忘了身在杭州。如若回到种了紫藤萝花的学校,变成那个偷盗云霏霏青春的小小少年。
“这么早起床?”
说话的声音都好像不是赵一宁自己的。赵一宁笑着,云霏霏看不到他笑。
“嗯,在收拾东西。就要开学,我想回深圳看看,正准备问你要不要一起。”
赵一宁吃惊,又有些庆幸和欢喜。差一点,她就回深圳……她叫他一起……当初逃避着躲到这个地方,现在结伴同行,呵……
“喂,说话。怎么了?”
云霏霏不知道赵一宁在发呆,不知道赵一宁为什么发呆。
“呃,啊,那……能不能明天再回去,明天我们一起。等我一天。”
“为什么等明天?”
“嗯……我今天还不能回去。下午两点,我在米琪的咖啡店等你,好吧?”
“哦。”
“嗯,好,拜拜。”
“拜。”
……
天空深蓝,有云飘来飘去。光芒淹没了云,像是一眼可以看穿四季。
很幸运咖啡店里人少,只有一对年轻情侣。米琪坐到七号桌陪赵一宁说话,现在才一点。米琪知道赵一宁来这里表白的时候笑了好半天,说是不是要包下咖啡店。
说着笑着就很快到两点。米琪去调咖啡,两杯琪琪卡诺冰,赵一宁也是下了血本。
云霏霏却没有来。直到两杯咖啡冷掉,赵一宁把看天花昏了眼。米迪康放完两张专辑,放第三张。米琪坐到赵一宁旁边,小心翼翼地问:“你现在是不是特别难受啊?”
赵一宁没说话,手里转着桌上装饰用的金属玫瑰。银白光泽像落寞,寸寸描着寂寥的情歌。
“也或许,她知道你要做什么的……”
“嗯。”
赵一宁忽然起身,把手里的金属玫瑰斜放在桌上,付钱。
“算了,当我请你吧。”
米琪端走咖啡,语气让赵一宁想哭。
离开咖啡店赵一宁不知道该往哪走。还没昏暗下来的天,却仿佛飞扬了无数尘埃。因风而起,各有际遇。
恍惚失神里踩上了镂空地砖的小路。又见便利店、冷饮厅、老旧如尘封诺言的花店、趴在靠椅边吐舌的牧羊犬、满布裂纹像是苍老守望的旧墙、又覆满灰尘攀在墙上不死灵魂般的爬山虎……原来一切都没变。
赵一宁一直走,一直走,走到入夜……去黑里克伯爵酒吧,去看云霏霏坐过的那个位置,坐了其他人。去机场,从机场出来的路上,林业管理局的园子,?那棵落叶的梧桐树,一圈带着点点青绿的石台……一切云霏霏的足迹。
夜色是想入非非的悲伤。
如果这世界总有那么多匆匆走过和苦心逃躲,难道都因为爱得不够多?
……
赵一宁是走回家的,像做了很多梦,又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有金色的九月。他看到南郊,会碎落黄叶的林子,路和老木椅。它们也都还在,像情人……不会相爱的情人。因为路不能吻木椅……
“嘿,傻子。”
突然一个声音从背后破碎了他的梦。像是久违的笑脸,和似曾相识的眼泪。
他想不到云霏霏为什么还要出现,如此窘迫和难过。站在门前,停下,仿佛整个人都荡然无存。
可是,当赵一宁回头……
云霏霏提着深蓝色的玻璃油蜡灯……
“我自己回去,把它带来了……”
……
刹那爱如泉涌。
原来,它也还在……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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