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江奇睡着后，姜余跟张怡月九点过才离开。
儿童医院位于北区山上，这个时间还有最后一班公交车，导致等待的人很多。
姜余跟张怡月排在末尾，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直到程迹电话打来，她才如梦初醒，想到他之前说的话。
“我在车站了。”姜余说话底气不足，“要不然你先回家？”
程迹屈尊降贵来当司机，她却忘记，这是不是有点太不给面子。
“我马上就到了。”程迹说。“我来找你。”
“哎呀，我都忘了。”张怡月视线从手机上抬起。
刚刚医生在说江奇病情，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想起这一茬。
夜风拂面，凉意从领口蹿进去，激起一阵冰凉。天空开始飘落雨丝，橘黄灯光下看得见一条条不连贯的细丝线。
只消一会，雨势渐大。公交站台不大的牌子下挤满人，在外的人带了伞的赶紧撑开，放眼望过去，一片花花绿绿。
姜余跟张怡月自从认识以来，出门就很少带伞。
大学时因此每次出去遇到下雨，回来必定手上多了把白色透明伞。
几年下来，十几把是有的。
两个人在队伍中夹缝，前后都有伞，雨滴顺着伞面滑落，两个人在中间遭了殃。
“我们先回医院大门口吧。”张怡月用包遮住自己的头发，“我今天才刚洗的头。”
这里距离医院大门有接近十分钟的距离，山上打车不容易。
“程总啥时候来啊。”
距离程迹电话才过去五分钟，这雨来得突然。
从他公司来这里，起码四十分钟。
这还是不堵车的情况下。
“这车还有多久来？”姜余打开衣服里的手机，屏幕被雨滴打滑，怎么都不能解锁。
她还没看清，突然身后人群开始激动，公交车来了。
姜余脚下一滑，张怡月连忙伸手抓她，却被后面的人往前挤。
下雨让原本的秩序被打乱，所有人都想赶紧上车去遮蔽。
姜余心想完了，这摔出个好歹，下周还能回剧组吗？
好在预料中的场景并没发生，她被拎着后领，从人群中出去。
她的手一直紧紧拉着张怡月，一直到马路边。
力道一松，姜余立马转头，果不其然是程迹。
他穿戴特别正式，只是头发被雨水打湿，软趴趴在头顶，雨水顺着他脸颊轮廓。
性感得有些过分怎么回事？
“不上车吗？”张怡月可没注意两个人之间旖旎，她只关心她的头发。
上车后，程迹打开暖气。
车内没有毛巾，大家用纸巾擦拭着雨水，张怡月小声对姜余嘀咕：
“这是皮的吧？我身上水打湿咋办？”
她语气惶恐，好像怕被索赔。
姜余知道她真的已经在控制音量，但是张怡月的嗓门，在这安静的空间下，根本就是清晰可闻。
她自己也意识到，有些尴尬往后靠。
目光往前看，程迹没有转头，她心里松了口气。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程迹本人。
往日都是听说，传闻，最多就是得知好友跟他结婚，专门去网上搜了消息，仅仅只基于图片。
这一下子站她面前，真的是太有压力，张怡月脑子一下就短路。
姜余是知道的。
别看她网上口嗨得厉害，现实里就是唯唯诺诺第一人。
“这是我朋友，张怡月。”姜余觉得还是需要介绍一番，“这是我——”
她停下来，表情有一瞬犹豫，最后还是介绍说：“程迹，我丈夫。”
“嗯，你好。”程迹声音有些许愉悦。
车子平稳往山下开，外面雨势依旧没减轻。
先送张怡月回家，路上她一反常态，乖巧坐着。
只是手上动作没停，两个人虽然坐在一起，却一直用手机交流。
她们的小动作，程迹一清二楚。
姜余看着满屏感叹号，在瞧着旁边不动如山，除了眼神里都是激动的女人。
【这颜这脸，绝对不亏，往那一站，没有谁会不看他。】
刚刚疯狂往前涌动的人群，因为他的到来动作都慢下来。
【刚刚你被拎着好好笑，像干坏事被家长拖走，弱小无辜又可怜.JPG】
【说实话，我刚刚在那里脑补一出浪漫戏，程总开着豪车，撑着伞，逆着光向你走来。】
然而现实有些残酷，她比姜余早先一步就发现了程迹。
正打算告诉她的时候，突发事故。
然后就看见姜余像小鸡仔一样被程迹拎着领口，一路过去。
姜余沉默。
她年少时也曾在窗明几净的教室里，幻想过她跟程迹之间会发生什么故事。
但是有时候白马王子并不一定是白心的，像程迹这种，就是黑的。
到张怡月家雨已停。车内暖气足，热乎乎得让人困意来袭，两个女孩在后座头靠头睡觉
“到了吗？啊，是，对我家门口。”张怡月大咧咧打了个哈欠，声音里满是困意。
姜雨也跟着抬头往外看了一眼，无声点点头。
“你们饿吗？”程迹低头看时间，已经十点过。之前雨太大，车速慢，时间耽误了。
“饿。”姜余与张怡月异口同声。
“那去吃饭。”程迹拿起手机，拔掉钥匙准备下车。
姜余跟张怡月两个人眯着眼下车。
看到站在旁犹如一尊大佛的程迹，张怡月突然清醒，开始思考。
她家附近，有哪家店配得上程总这一身。
没有。
张怡月苦着一张脸看向姜余，想寻求帮助。
姜余一下车就戴上她的口罩，在医院陪江奇时没戴，被护士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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