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比这想法更荒谬的却是毋庸置疑的事实:虚丹真是拼尽全力才能够回击这一招,并且不知道能否安然度过下一招。
因为下一招马上来了。
任然手一抬,长刀震动,身似旋风旋转个不停,围绕着长刀作“蝴蝶穿花式”,以令人眼花缭乱的方式来到虚丹左侧,哗哗哗便是三刀劈头斩下,形成半空中久久不去的三道电光。
可是每一刀实际攻势都有微妙差别,它们与轨迹不符,与刀理不符,也与常识不符,以曲线变化过来,其长短、宽窄都难以确定,令人难受得想要吐血。
虚丹想反击却只能后退,想进攻却只能躲避,等到三道电光消失之后,他衣角被割裂一处,脸上被划伤一处,自己退却了三尺距离,方才止住步伐。
而任然又到了面前,他那神出鬼没、无从揣测的刀芒也跟着杀来,并在须臾之间组成变幻万千的攻势。
两个人身形变化何其之快,只在眨眼之间,便过去十来招的功夫,也拖曳出十余丈的战场来,留下诸多痕迹。刀气似雨泄光流,打得地上坑坑洼洼千万点,虚丹的每一脚更踩出深深鞋印,每一个都如同镌刻在地上,显现出虚丹功力之深,将青石板转视作泥巴豆腐般随意变形。
脚踩石板如泥,这是高手象征,出了这间宅子,足可以引得万人惊叹,可这对于虚丹而言不是赞赏,只是侮辱。踏雪无痕方是高手本色,不得已而彰显出力量,只代表着虚丹已失去控制力量的余暇。
他左支右绌,满头大汗,一时苦不堪言。
但老实说,如此十多招下来,虚丹尚未落败,大可以自傲夸耀自己已胜过了王素、妄辰道人和龙山天师加起来所撑过的数目,这三人中前两者不值一提,唯独天师龙山意义非凡,算是虚丹在苦苦支撑闲暇唯一自慰事情。
相信龙山醒来,知道此事,也一定气得发抖发颤。
同时,任然也再次清楚自己与天下五极的差距,压制不难,速胜不可,起码得上百招才能见分晓。龙山那是特例,在于对方不知底细的强行装逼,可遇而不可得。
甚至在有时候,虚丹也能给予反击,他不敢碰到任然手中的刀,只能凌空打击。正是靠气血搬运、骨头嗡鸣、五脏六腑凝聚,将九节龙骨发挥到了极致,方能打出来的有形气劲,气劲发出砰然响动,比利箭更快,比劲弩更猛,凌空一撞之下,威力斐然,的确能够短暂将任然的大铁刀打回原形。
不过这种反击,就是对天下五极这档次人物而言,仍属十分困难,须得消耗大量体力。一开始虚丹能在十招内间杂地还以三四招,但到了现在他已只能在十招内还上一两招了。
总体而言,这一战仍是任然进攻而虚丹退守。
他们一路拼斗,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伴随着冲天而起,有的是被切断的花树枝头,有的是碎裂炸起的石板屑片。刀气横空而拳劲裂空,两者相激之下,宅院内大大小小的异物几乎被一扫而空,如同被风暴席卷之后,各项杂物都飞来飞去,乱成一团。
空空空,任然倏然一刀斩下,正站在面前飞起的一截树枝上,树枝上还有三两花骨朵,刀与枝一碰,却不是产生切割,而是刀化作的光芒如水流去,缠绕覆盖于枝头上,一卷而动,朝着虚丹掷去。
刀光紧随其后,如龙如蟒,更加旺盛地扑杀过来。
树枝左而刀光右,虚丹自然选择抵御刀光,他心中是有些不妙感觉,但说不清楚不妙在何处,也没有时间去说清楚。在这一刻,能遵守的只有本能,因这本能建立于虚丹数十年来身经百战的经验,可他恰恰忘了一点,任然是个无法用经验去囊括的敌人。
和尚大喝一声,凌空打击轰出,似利箭也如炮仗,巨大的威力落在刀光上,但是这刀光碎裂开来,并没有被打回原形,反而成了空空如也。
这只是虚像,而非实在。
虚丹立刻想到了旁边的树枝,但已经晚了。树枝来到他的侧脸,其表面骤然裂开一道道、一条条纹路,似有个东西挣扎着从中诞生,爆发出巨大力量,树枝倏然寸寸炸开,四分五裂,显出来一抹华彩,也探出了一道锋芒。
——这刀居然藏在了树枝之中。
水流长鞭毒蛇似的光芒以无法想象的速度射来,虚丹无法阻碍,脖颈已经一凉,被那光芒搭着,似一只手按在他的要害,寒气透肤而入,令人生惧。
“施主请留手,和尚投降了。”
虚丹连忙大喝。
任然微微一笑,攻势立去,伸手一拍刀柄,嗖嗖嗖,那光芒如收缩的长鞭,立刻还原,重新缩回到他的手中,凝聚成大铁刀模样。
抬起大铁刀,任然用刀尖指着虚丹道,“好了,将王蛰的路径告诉我,我去杀他。”
“这……这也算是刀法?”
虚丹只喃喃自语,将刚才种种画面印在心头不肯忘却,但却又时刻怀疑那是一场梦。
这世上哪有寄生在树枝之内,趁人不备而杀出的刀法啊?
虚丹是天下五极,龙骨九节,又称“僧王”,他没用过刀却不代表不会刀法,但如此使用刀法,实在是千古未有,到了任然面前,任何基于武学常理的想法都得大打折扣。盖因任然使用的绝非普通武学,甚至也超出所谓神功绝技,在这柄平平无奇甚至可说拙劣的大铁刀面前,天下五极和幼稚孩童之间都并无任何差别,都将束手就擒、别无二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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