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锋说:“听你刚才提问,是不是对那根作案凶器有什么看法?”
顾宗胤似乎对他的敏锐感到很高兴:“我打个比方,被告人用刀子捅死了被害人,他会随身携带这把刀吗?肯定不会!一般的做法,被告人会把凶器立即抛弃,而且他们对待凶器的态度几乎仅次于尸体,一定是抛得远远的,抛到别人找不着的地方。可是本案的被告人为什么要把勒死被害人的绳子放在自己的摩托车上呢?所以我倾向于这根绳子原本就是被告人的,他把绳子带到了现场的,并且这根绳子可能日常有其他用途,所以他没扔掉。”
叶锋的思维立即跳到下一个疑点:“我们出来之前,周庭不是强调,要问一下被告人是哪一年到H市的?因为刘雪松原来当过出租车司机,运管部门的登记明明白白,他在九年前就已经来到H市了,一直无间断在这个城市工作。可他现在自己只承认是两三年前才来的,这到底是为什么?
顾宗胤很笃定地说:“很可能是这种情况,刘雪松在比三年更远的从前,还在H市犯过其他罪,但一直没有被公安抓到!所以他给我们以当时他不在H市的信息,以避免被追查。”
叶锋奇道:“我也这样猜想,可很奇怪,这么显而易见的一条线索,公安在侦查阶段却没有仔细挖掘。现在都已经到审判阶段了,那我们要怎么办?建议检察院退回去补侦吗?”
“把这问题带回去跟合议庭汇报,三四年前我才刚到法院不了解当时的情况,也许周庭知道些什么,比如作案手法类似的其他案件。”顾宗胤大业一样摊在副驾上,忙着跟司机指手画脚,“哎别往这边开!时间还早,我们去大学城走一趟,访问一下陈露露的老师和同学。”
省理工大学坐落于大学城的西北角,原本是一处以服装面料和设计专业为主体的专科学校,在多年前的大学升级浪潮中摇身一变,变成了一所综合院校,甚至也赶时髦地设置了八竿子打不着的法学、计算机之类的专业。
叶锋显然对这里非常熟悉,自告奋勇为顾宗胤指路:“前一个路口右拐,对,不能直行!下午五点以后校外车辆不能走正门,只能从新桥门进,再往前两个路口就是我们要去的三号楼。”
顾宗胤不由得看了他一眼,笑道:“你什么情况?念书的时候女朋友是理工的?”
叶锋脸一红,连声气也小了下去:“没有,我念书的时候没交过女朋友。”
顾宗胤大疑:“不至于吧!长那么帅不交女朋友?照你这类型,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的,不就是现在女孩子们生扑的对象?”
叶锋说:“你这是形容我?你这是形容唐僧吧?”
顾宗胤照着公安卷里的学校联系电话打过去,一个自称校班主任的女人接了,约定见面在三号楼。这楼里有一间供校领导开会用的小型办公室,带顾宗胤和叶锋抵达,里面竟黑压压的坐了一屋子人,除了校班主任、陈露露的班级辅导员和三四个同学外,竟然还有个副校长。
面对被害人的亲友是顾宗胤最受不了的部分,当然最糟的是面对痛失独生子女的父母,如果可以选,他宁愿窝在办公室里多写十个审理报告,也好过出一次外勤来面对这种哭哭啼啼的场面。
“陈露露平时很乖的,虽然长得很漂亮,但她是个内向的孩子。”辅导员刚开了个头,眼眶就红了,“我们听说她家境不大好,第一学期的学费是亲戚们凑的,为此她还申请了助学贷款。但露露学习挺用功,每次考试都是班里前几名,这两个学期都拿到了奖学金。放假以后,她找了两份暑期工,一份是教小朋友学画画,另一份是在市中心卖衣服,我们都知道她想赚点钱为家里减轻负担,她还对她妈妈说,你不用再出去打零工了,以后由我赚钱还债。”
“我不相信露露会像那个杀人犯说的为了车费吵架,她从来都不会骂人!”一个女生说,“她是那种很容易害羞的人,从来不和别人起冲突,有时候吃了亏,她也都忍着。为此我们都说,她其实并不适合这个暑期的工作,因为卖衣服总是需要和人打交道的。露露也说,她其实不想卖衣服,她想专心地做一个服装设计师,特别厉害特别有思想的那一种,比如像山本耀司那样的……可现在……可现在……她那么好的人,又长得那么好看……”
女生说着说着,不由自主的把脸埋在自己掌心里呜咽起来,再也说不下去了。
刘雪松口口声声说自己杀死陈露露的动机是被辱骂、被歧视,但事实上他杀害的女孩却是一个努力打工来维持学业的贫寒女孩,赶不上末班车,她甚至连便捷酒店的房费都舍不得出,身上除了一台学习用的二手笔记本电脑和旧手机,并无更多可被人觊觎的财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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