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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个天生的猎人。”
老人阖上眼，嘴角扬起一个微妙的弧度：“沉着，冷静。最关键的是——有耐心。”
“还记得景儿教你猎鹿时，你才不到十二岁。第一次出猎，便打到了一只六月大的小鹿。可你当时不敢自己剥皮，景儿便握着你的手，教你辨别肌肉纹理，然后用匕首从鹿腹切口，一刀一刀地分离皮肉。”老人叹了一口气：“那个场景，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如果叔公是来找我怀旧的，就不用浪费时间了。”白晓抱起双臂：“当年的事，我也早就忘了。”
“在消失那么久后，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杀父仇人的身边，会不会只是你又一次的狩猎呢？”老人饶有兴致地问道。
“杀父仇人？”白晓冷笑：“我想叔公可没资格这样说别人吧。”
“哦？”老人缓缓睁开深潭般的眸子，语气不闹不怒：“难不成要我再推你一把？你说，要是我今天就把莫天天囚禁在这，廖屿又会作何感想？”
白晓闻言，脸色霎时沉了下来，微眯双眼，盯着轮椅上的老人，一字一顿地说：“你若敢动他一根寒毛——”
老人却又大笑几声，摇着头，叹道：“你真应该好好看看自己此时的神情，这可跟我记忆中那冷情冷性的晓儿判若两人。”
“人老了，记忆也难免会出差错。”白晓说：“如果没其他事，我还忙，就不耽误叔公时间。”
说罢，便想转身就走。
“等等，”老人开口喊住他：“今天叫你来，不过是想把你落在家里忘走的东西还给你。”
白晓挑挑眉：“‘落下的东西’？”
老人伸出布满皱纹的手，摸索了一阵，才从口袋中掏出一块银制怀表。
白晓一怔。
“明明小时候那么宝贝，怎么说忘就忘了呢。”老人语带责备，将怀表塞到白晓牛仔外套的口袋中。
白晓隔着布料，隐隐感受着坚硬而又微凉的金属表面，像被这物什刺痛了一般，背脊发冷，肩膀都微微颤抖着。
“好了。”老人拍了拍他的背，道：“你既然不喜欢被打扰，也不想要我给你的零花钱，那我便不再多啰嗦。以后若有困难，尽管跟叔公说。”
白晓垂首，不言不语地站在原地，半晌后，再抬起头时，脸色已恢复了如往常般的冷淡。
他也并未和老人告别，转身，推开了门。
林明波仍侯在门外，见白晓出来，又微微鞠了个躬。
白晓却视若无睹，步伐平稳地往一楼走去，回到餐厅。
“怎么花了这么久？我们都吃完了。”莫天天看见他，直招呼：“还以为你迷路了。”
白晓定定地看着莫天天，沉默着。
莫天天摸着自己脸颊，讪讪道：“难不成我刚喝冷汤的时候沾到脸上了？”
白晓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只说：“都吃完了的话，就走吧。”
“你不吃了？”姜叶舟问。
白晓摇摇头：“原本就不饿。”
王平又和管家交谈了几句，也站起身：“那我们就走吧。”
“等等，我们今天不是来见投资商的吗？”莫天天愣愣地问：“不是还说特意从英国赶过来，结果就这样看都没看见一眼就走人了？”
姜叶舟笑了笑：“只要钱给到位了，见不见他有什么所谓的？”
王平也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你们……”
莫天天看着他俩，无言以对。
在结束完塞维利亚的拍摄后，他们又转道去了科尔多瓦和格拉纳达。最终，到达了此次外拍的终点站——巴塞罗那。
到达当天，来迎接他们的工作人员却告知他们，再过两天加泰罗尼亚地区将迎来大暴雨，政府都已经发出了橙色预警，所以他们的拍摄行程可能要进行更改。
这可让莫天天和林松等几个剧组负责人头疼得不行，好不容易调好日程，却莫名其妙地多了一天空闲，于是便决定休息一天，该观景的观景，该购物的购物。
众人自然是皆大欢喜。白晓没什么旅游爱好，原本决定在宾馆好好睡一天，不想刚吃完午饭，便被莫天天拉了出来。
“我妈有一个老朋友，出身于海城有名的裁缝世家，现在定居在巴塞罗那。我每次来这边都会来做几套西服。”他从副驾驶座上转头，打量着白晓一身T恤牛仔的休闲打扮，道：“看你也没套正装，今天让他顺便也帮你做一套。”
“我没钱。”白晓抱着双臂，淡淡地说。
“别指望我会送你，很贵的。”莫天天叹口气：“从工资里扣吧，不然还能怎么办呢，唉。”
白晓默默移开目光。
“Deténgase aquí.（就停在这。）”莫天天转头对司机说了句，在一家离拉布兰大道不远的小店前下了车。
他带着白晓走进小店，推开门，便见不大的空间内满地碎料，四面墙上也挂满了不同颜色不同质地的皮革布匹。
“每次来都能比上次更乱诶，宋叔叔。”莫天天冲柜台后的中年男人打了声招呼。
中年男子将眼睛从桌上的设计图上移开，抬头看了眼莫天天，似乎早就知道他要来，波澜不惊地点了点头，道：“来了啊。”
莫天天将白晓推上去，笑道：“你先帮他量，衬衫也要做。”
“先试一下成衣，看想做什么款式的。”男人说着，便要将白晓领到店铺后的仓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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