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霄站在屋外台阶下,远远看见落霞手脚俱全,大松口气,他吹响骨哨,那叫做金彪的斑锦彪跑回他身边。
霍霄摸摸金彪的头以示嘉奖,摸出一块儿干肉给金彪吃,金彪嗷呜一声,舔了舔霍霄的手背。
这狗的确是条好狗,不过从前用错了地方。
霍霄狡黠一笑,给狗重新系上狗绳。
黄翾对拍拍霍霄后背,对他竖起大拇指。
这人惹事儿的本事天下第一,平事儿的本事亦是天下第一。
落霞灰头土脸,极为尴尬,方才她恨不得把元劭撕了,元劭真出现了,唯剩心虚。
——离宫出走的无知少女。
这顶帽子往后她是甩不掉了。
元劭凝视贺婷,眸中波澜不兴,他以一种极之平静的语气下令:“贺庶人,孤命令你,放了皇后。”
话一出口,落霞就知道要糟,元劭这根本就是火上浇油。
果然,贺婷柳眉微蹙,倏然目光凝聚于元劭身后,大喊:“陛下,小心后面!”
元劭疑心病重,立马转头。
黄翾、霍霄、项冲、贺凌等人皆双手举起,对元劭无辜地眨眨眼睛,努力做出忠厚的样子,金彪蹲坐着,仰着脖子对初升的白日吠叫一声,惊动无数乌鸦扑棱棱飞上天。
元劭又扭回脖子,贺婷已经扼住了落霞的脖颈:“反正你也失宠了,往后的日子不过是守活寡,与其活得这样没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落霞漂亮的五官因为惊恐而扭曲:“我觉得……守活寡也挺有意思的。”
怎么没意思!元劭不来查房,她都玩疯了!她还计划着在长秋宫开烤羊会呢!
元劭仍是一副威严不可侵犯的模样:“阿婷,你放了落霞,孤可看在姨母的份儿上,对此事既往不咎。”
落霞斜着眼睛,眸中沁出泪花:“她会武功……求你别乱说话了。”
“孤知道。”
“你也会。”贺婷手指紧了几分,神情好像很得意似的,“不过三脚猫儿罢了。”
落霞举起双手,毫无皇后威仪地求饶:“皇后……皇后饶命。”
元劭眼前白玉串珠晃了晃,瞳孔中倒映两个女人的身影。
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皇家的经更是天下第一难念,真不知道先帝是怎么应付那么多女人的,只这两三个,他就要烦死了。
落霞脸颊通红,勉强从喉头中挤出声音:“姐姐,我也被这狗男人骗了,你放了我,咱们一块儿揍死他去。”
元劭一怔,门外的宦官们听到皇后称呼皇帝为狗男人,全都吓得魂飞魄散。
贺婷被落霞骗过一次,不会上第二次当,她冷笑道:“你以为我会信你?你舍得杀他吗?”
落霞道:“怎么舍不得?他死了,我就能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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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绰皙白的面皮上隐隐泛红,对黄翾悄声道:“快想办法!怎么不动?”
黄翾简直快哭了:“叔,你又不是不知道,贺庶人那武功,一下就能把皇后给……”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咱们不动还好,一动皇后没了命,这责任怎么担得起?”
霍霄在旁边听着,拧眉问:“贺皇后武功很高?高到什么程度?”
黄翾这才意识到霍霄和项冲在边上,自己不小心泄露了宫闱秘事,赶紧捂住嘴。
霍霄沉声道:“干哥,都到这地步了,啥也不知道,叫我怎么想办法救人呢?”
“告诉他。”黄绰走投无路,一听霍霄有要掺和进来的意思,犹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贺皇后自小练武,捏断皇后的脖颈不成问题。”黄翾手上被咬伤之处隐隐作痛,贺皇后不得陛下喜爱,多少有这方面的原因。
说完他就一迭声问:“干弟,为之奈何,怎么办?快想办法!”
霍霄将黄绰和黄翾的焦灼看在眼中,可他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办法,这屋子每扇窗户都用铁条封死了,就是想用弓弩远射击毙猎物也不成。
黄翾急眼了,他拍拍脑门,左右四顾,压着声音道:“那个细蕊是骊淳的对子!”
黄绰咳嗽一声。
霍霄心头一凛。
这事儿明面上看是冲着继后而来,实则针对的是黄绰,如果继后因此丧命,梁国要给敕勒交代,必然要杀几个人显示诚意,皇帝追究下来,由细蕊扯出骊淳,再由骊淳扯出黄绰,这把火迟早会烧到黄绰身上。
宦官不管多么会做人,在朝臣眼中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奸佞,那时候只要稍加引导,群臣一定会蜂拥而上,把罪责往黄绰身上推,一切责任极有可能都要黄绰来扛。
宫廷果然是黄龙的心脏,稍有不慎,位高如黄绰也会粉身碎骨。
霍霄叉手沉吟,反复思忖,侧耳聆听屋中动静:
“贺庶人,你有什么怨恨,大可冲着孤来,何必殃及无辜之人呢?”
贺皇后轻飘飘的声音响起:“她就要死了,你难受吗?”
霍霄脑中灵光一闪,好像抓到什么,他问黄绰:“黄门令,贺皇后是否十分善妒?”
“是。”黄绰没有丝毫犹豫。
霍霄心生一计,望向项冲:“乘凤,恐怕得委屈一下你。”
“你不会想要项都尉去色/诱贺皇后吧……”黄翾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项冲微微侧首:“你要我做什么?”
霍霄挠挠头,小心翼翼地问:“你争过宠吗?”
项冲愣了愣,然后淡淡一笑,取下束发玉簪,一头如瀑乌发垂下,寡淡的眼神瞬间转为浓酽的慵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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