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来得,我来不得?”严缺揽住独孤错的脖子,怒道:“你们怎么次次不带我?”
“带你?”独孤错道,“项衡和张成的下场没看见吗?哥哥们疼你才不带你。”
气氛霎时有些凝重,众人都不说话。
李疾忽然问:“缺心眼儿,听说你又抱儿子了?”
“……唉,甭提了。”
“儿子他亲爹是不是住在你家隔壁,姓王啊?”
“是啊——不是——你怎么知道?”
“缺心眼儿,你果然被绿了。”
“我打死你!”
一片喧嚷中,岑冲忽然对项冲道:“我昨天上街溜达的时候,看见随国使团的车队进城了,使臣是兰琇,你见着了吗?”
项冲咬住嘴唇,手不自觉抓紧衣摆:“没见——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岑冲的眼睛还是盯着小人书看:“不告诉你你怎么避开?”
正说说谈谈间,一班素衣人走进来,为首一人白衣丝绦,飘然若仙,瞬间抓住周遭所有人的目光。
霍霄嘴角抽/搐一下。
萧珣任何时候出现,都非常风骚,恨不得提前铺上十丈软红,洒个漫天花雨,这种浮夸的作风,霍霄一个憨厚朴实的有为青年实在欣赏不来。
独孤错大为诧异:“重光,所为何来?”
萧珣拱手欠身道:“姑父,侄儿代替家父拜祭张老将军。”说着抽出一卷白绢:“家父亲自为张公写了祭辞。”
他展开白绢,独孤错一看,其上笔迹却是萧豫笔迹,满满都是诚意。
灵堂上的名士们立即大加赞颂,更有甚者涕泗横流,这一把老萧赚足了名声。
霍霄闻到了满满的阴诡之气,没准儿萧珣早就来了,他只是在等元劭表态,再决定要不要跟进,算计到这一步,不怪老萧名声好。
独孤错的神色有点儿古怪,只是说:“辛苦你来这一趟了。”
除此以外,再没有其他表示。
霍霄把独孤错的反应看在眼里,他能感觉到独孤错对萧珣是有些排斥的,不知道是对萧珣有意见,还是对老萧有意见,如果是后者,那可就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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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说陛下给杀我儿子的凶手写了祭辞?”
华阴公主听完高家部曲传递来的消息,不可置信,她重重一拍桌案:“你真不是胡说?”
“此事千真万确!”部曲忙跪下,“奴才就混在送葬的人堆里,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是京兆尹亲自去念的,高阳侯和独孤将军父子都去了,高阳侯看得紧,咱们想寻事也没机会……萧六公子也去了。”
“这算什么?!”华阴公主怒不可遏,抄起手边胭脂盒就丢过去,砸了部曲一头红粉。
华阴公主竭力使自己平静下来,问:“息常侍还在吗?”
“在。”部曲忙不迭答。
“请息常侍来。”
息如是和高峨一块儿来的,他一见华阴公主就抹眼泪:“公主,您瞧您这……人都憔悴了,可怜高公子年纪轻轻,就被他们合起伙儿来害了性命。”
“让人欺负成这样,我能不憔悴吗?”华阴公主也跟着哭,“到底还是那萧家的女婿够分量,不仅不把咱们功高侯府看在眼里,连陛下也得让三分。”
“你胡说什么?和萧家有什么干系?当心隔墙有耳。”高太尉阴着脸坐下,看上起整个人瘦了一圈儿。
高毫再不是东西,也是他亲生的。要说整件事里头他最后悔的地方,就是把朱氏杀了,朱氏肚里还怀着孩子,那是高毫唯一的骨血,如果留着,高家还有可能留下一条香烟。
后继无人——这是不是上天给他的报应呢?
高峨烦躁地挥挥手,打散这个令他恐惧的念头。
“怎么没干系?”华阴公主恨恨道,“咱们儿子的死,姓霍的是罪魁祸首,陆家的助纣为虐,如果没有独孤老贼撑腰,他陆文合敢那样干?独孤老贼没有老萧撑腰,敢跟你顶?独孤老贼存心养了一帮小鬼反你。”
“如今风头紧,忍一忍罢。”高峨疲惫地往软枕上一靠,“你知不知道贺庶人那里也出事了?子高的爵位已经被削掉了。”
“贺庶人犯了大事儿,太尉可千万不要心软搅和进去。”息如劝道,“贺家如今沾不得,扶持代王才是正理。”
华阴公主凌厉的眉宇飞扬起来:“先别说代王不代王,那还早得很。就说现在,你们知不知道,陛下给张成那老匹夫写了祭辞。”
“什么?”高峨和息如齐声道。
华阴公主把部曲禀报的事复述一遍,狐疑地盯着息如:“你在陛下/身边,就没听到一点儿风声?”
“……昨天高阳侯说要给张成送葬,陛下还很愤怒来着。”息如也顾不上假哭了,“谁知道忽然改变心思了?”
华阴公主冷哼一声:“说你不如黄绰,还真不假,陛下能叫你一眼看透,还是陛下吗?他故意叫咱们放松警惕,好杀个措手不及。”
息如脸泛潮红,说不出话来。
“他这是在试探。”高峨眯起眼睛,转动手上鸽子蛋大的宝石戒指。
“试探什么?”华阴公主凑近高峨。
“拿张成试探朝臣对岑冲的态度。”高峨脸色阴沉,好似暴雨倾盆之前的乌云密布,“萧家和霍家已经给他答案了。”
“岑冲就是个呆子,半截身子都快入土了,还去理他干什么?”华阴公主不屑道。
“你懂什么?”高峨声音大了些,斥得华阴公主一哆嗦,“向着岑冲的人遍地都是,独孤错是,严缺也是,岑冲教出来的项乘凤又拿下了霍家老二,不是处心积虑是什么?陛下如果把这些人拧在一起,只怕等不到代王登基,高家就先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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