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睡到天黑，何玫春才晕晕乎乎转醒，一只脚趿拉着拖鞋，另一只光着，抓着头发从房间里出来，嘴里嘀咕：“我鞋呢？”
客厅的小木桌上蒙着厚厚一层油，边角也磨坏了。上面放着两碟菜，早已凉了。何玫春便知戚珉游在家，她声音拔高了喊：“戚珉游，我鞋呢？！”
戚珉游背着书包从他的小房间里出来，那脸上不像平常一样没什么表情，而有点郁郁。他闷着声走进她房间里，然后跪在地上往床底看。何玫春跟进来，嘴里嚼着一块西兰花，炒得有点咸，“儿子，”她哼哼着，“我想吃点儿西瓜。”
戚珉游手里捞着一只拖鞋，放在她脚边，上次被酒瓶的碎玻璃片扎到，那双瘦得全是骨头的脚还没好。戚珉游撑着床角起来，“吃西瓜可以，”他转身往外走，“那你今晚别喝酒。”
何玫春又跟着他，边搓着手：“那怎么……好、好吧。”
“你保证？”
其实何玫春有钱，或者说她有一笔买酒的钱。这钱她不会拿出来贴补家用，也不会买别的东西，只能是酒钱。女人眼神闪烁，语气软软：“保证……”
“要是还喝呢？”
何玫春立时瞪起眼，好像耐心耗完，“你不买？你不买，”她蹬蹬跑去沙发，抓起那部漆快掉完了的破手机，“我找别人买！”
戚珉游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无力感，比以往每一次都要强烈，他深呼吸着，攥起一只拳头，另手夺过她的手机：“我去买，我现在去买……”他的声音是虚弱的，像从喉咙里抖出来，“求你了。”
那边已经接通了，当然是个男人：“喂？”粗嘎嘎的声音，似乎在笑，“老婆想我了？”
戚珉游猛地挂断，脸上的肌肉剧烈地**着，再漂亮的脸也显得狰狞，那双深色的眼睛里已经蒙着层薄薄的水汽。
“你买吧，买吧。”何玫春无所谓地说，然后抢过手机，再次背过身拨了过去。
戚珉游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何玫春渐渐吐出了污言秽语，在电话里和男人调起情。戚珉游低着头冲出门，又冲下楼梯，在破楼那头的摊贩那儿买了只西瓜，又飞快地上了楼。何玫春已经坐在木桌上吃饭了，电话也放下了，看样子已经约好了。戚珉游把瓜放下。
“这么大？”她笑眯眯的。
戚珉游看了她一眼，然后脚退出去，把铁门关上了。钥匙响动，何玫春忽然意识到什么，冲过来踹门，“戚珉游，**的，你干嘛！你他妈干嘛！？”
戚珉游下楼，转过拐角，看见小岁在楼道那里探着脑袋。小野猫总是爱在小区里漂流晃荡，下午下了雨，这会儿才会在楼道里待着。戚珉游喂过它几次食，所以现在小岁放下了之前的戒备，肯跟他亲近了。
“小岁。”戚珉游蹲那儿朝它招手。
小野猫踱着步子，朝他走过来。
戚珉游摸着它的皮毛，不算很光滑，因为成天在外面跑沾了脏。戚珉游摸到它某块皮肤，小猫从喉咙里细细地叫了一声。戚珉游这才发现它身上有一条小伤口，血是深色的，已经凝固了。很多野猫身上都有伤口，要么跟别的猫争食打架，要么被人赶的时候踢的。小岁有些内向，或者是冷漠，它一会儿就踱步钻回了楼道深处。
戚珉游蹲在那，一阵茫然，不知道该去哪。
前两天老板娘的一个亲戚到城里来打工，没什么文化找不着好工作，老板娘只有收下她当服务员，加上小娟，店里两个全职服务员，就用不着兼职的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老板娘说很抱歉。戚珉游没觉得这需要抱歉，他听完平心静气，很理解。他只是有点舍不得，舍不得老板娘，小娟，还有，萧岁。
如果他不在“丁香小居”打工了，那就意味着他不再有和萧岁见面的机会。
小娟几乎要哭出来了，对那个新来的阿姨满怀敌意，她让戚珉游去隔壁老王面条问问缺不缺人，那边生意很好。戚珉游真去问了，为了能见到萧岁。结果是不要人。
戚珉游站了起来，已经很慢了，但还是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半天眼睛才清明。贫血好像更严重了一些。
他决定去江边吹风，但这次不喝酒。至于晚上怎么过，他不想回家。很多个夜晚都不想回家。
但他无处可去。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戚珉游等了那么久，一个下午和晚上都在等，手机一有动静他便查看，神经本是那么敏感的，现在却又那么迟钝。
萧岁：“是。”
这一条却是十几分钟前的，他在外面反锁铁门的时候。
刚才响的那条是：“今天看到你。现在，希望你也站在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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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又忘了，让我为你八连更 （其实也不是全因为忘 你们看看我这边数据有多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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