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弃哼了一声,也不知是信没信。
沈重楼见他安分了,慢悠悠地抿了口茶,想起什么,脑中飞快地转过些许思绪,状似不经意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被带回北凉的?”
夏侯弃道:“大概去年吧,怎么了?”
沈重楼道:“没什么……你们北凉还瞒得挺严实的,我们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他剥了瓣橘子扔嘴里,嗤笑道:“干的都是见不得光的事,当然得瞒着。”
沈重楼:“……见不得光的事?指什么?”
夏侯弃总算反应过来了,怀疑地睨他一眼,“你套我话?”
这位十三皇子大概是还没被皇室的算计锤炼过,言行总透着几分天真的狠辣,狠是够狠,但脑子总是不在线。
沈重楼叹息道:“你才听出来吗?”
夏侯弃:“……”
他翻了个白眼,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道:“不用套,我说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对北凉不利的事,我都愿意干。”
沈重楼一听,借坡下驴道:“你跟北凉皇室不和?”
夏侯弃:“有仇!”
沈重楼略微一顿:“你好歹是北凉的十三皇子,关系怎会这么僵?”
夏侯弃不耐烦地一撇脸:“你打了那么久太极,就想问这个?”
沈重楼:“饭要一口一口吃,问题要一个一个来。”
“……”
他啧了一声,低头盯着拇指上的扳指。
偏殿内熏香燃得很浓,时下正值春日,香味也是很符合季节的猎猎花香,夏侯弃被熏得脑袋直晕,连带着那些早被刻进骨髓的过往都不知如何叙述了,他想了很久,才缓慢清晰地道:“我说过吧,我是私生子。”
沈重楼心道,您不用老强调这个。
“我娘是北凉一支偏远部落的圣女,当年澜沧北岷战败,内部纷争闹得沸沸扬扬,造反的那支也是边疆部族,消息一传出来,其他国家的部族也跟着瞎胡闹,我外公在部族里颇有名望,夏侯旻为了镇压叛乱亲自前往求娶我娘,但我娘当时已有心上人,又是个血性方刚的,提着刀把人赶了出去,他哪里肯善罢甘休,使了点阴损手段,与我娘发生了关系……没过多久,我娘就怀了孕,生下我和我弟的当天难产而死。夏侯旻看都没看我们一眼,叛乱一平就拍拍屁股走人,当时各大部族的势力被他挑拨离间,削弱不少,无人敢跟他讨个说法,他不带我走,我就被留在了部族。”
沈重楼听了一耳朵悲惨的少年往事,端着茶盏喝也不是放也不是。其实个中曲折并没什么营养,当个戏折子听还差不多,至少不是他想听的,但一想,这小皇子也许憋了许久,刚巧他递了个由头想倾诉一番而已,便叹息着道:“然后呢?”
“然后?没然后了,夏侯旻这么多年没管我,发现我有用就找上门来了,他折腾我,我也折腾他,我这人不喜欢公平,我送我一份大礼,我就送他十份,这才爽快。”
终于听到想听的沈重楼忙不迭道:“你有用是什么意思?”
夏侯弃抱着个梨啃,似笑非笑:“这才是你想问的吧?”
沈重楼诚恳道:“它对我的吸引力确实是比你的悲惨往事要大一点。”
夏侯弃:“……”
少年面上终于出现了恼怒的神色,恨恨地起身,气极道:“滚开!老子不说了!”
沈重楼一时嘴欠,难免懊恼,见真惹恼了他,连忙收回那股欠揍的气质,忙不迭剥了个橘子,哄道:“我不说了,不说了,你说,你开心就好。”
夏侯弃在原地跟他僵持一会儿,站累了才扭扭捏捏的坐下,斜眼看他,没好气道:“我娘那一脉,有点特殊的能力,她死了之后,这种能力便传了一部分给我,夏侯旻闻着声寻了过来,说是带我认祖归宗,实际上就是让我帮他做事。”
沈重楼沉默下来,冷静地问:“与你那两位侍从有关?”
夏侯弃道:“聪明。”
沈重楼又道:“我与他们交过手,你那两位侍从应当是某种特质的傀儡,他们不是人。你的能力跟傀儡有关?”
夏侯弃不置可否:“谁说他们不是人?”
沈重楼一怔。
夏侯弃笑眯眯地,意味深长:“死人……不也是人吗?”
“所以你……能操纵死人?”
夏侯弃撇开脸,起身百无聊赖地在偏殿转了转,道:“不算吧,如你所说,他们只是傀儡,不能交流也不够灵活,不过若能被我唤醒,他们的力量就会成倍增加,不怕死不怕受伤,堪称人形杀器。”
沈重楼的思绪因他这段话,罕见地停顿了一会儿。
人形杀器……这是什么概念?
若能大肆使用,北凉相当于有了一批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军队,死人何其多?若都能为他们所用,那六境之内,哪国还是敌手?
他觉得自家太子殿下等不到继位就要被灭国了。
仿佛是看出他所想,夏侯弃倚着窗边,凉凉地嘲讽了一声:“你想太多了,要是真这么厉害,夏侯旻早就打过来了,我能力有限,能不能唤醒,都看运气。”
沈重楼因他这句话松了一口气。
夏侯弃靠在窗棂边上看风景,不耐烦的情绪几乎要化成肉眼可见的怨气从头顶蒸腾起来了,沈重楼看他一眼,挑开话题道:“你前面说,你还有个弟弟?”
对方明显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不冷不热道:“有,不过应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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