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念肿着一双眼睛醒来时, 才发现天色已经很晚。
一片漆黑的卧室中, 她靠在姜勉初怀里, 两人呼吸相近, 气息交缠。
昨晚本就睡得不好, 早上回来又情绪激动了一场, 到最后弄到两人抱在一起睡过去也是自然而然。
她这会儿没了困倦之意, 在黑暗中盯着不大看得清模样的姜勉初，神色与情绪都很平静。
到最后，他也没说她走之后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见他态度如此抗拒，她也就不再逼.迫。
只是想到曾经的楼佳和罗源，听到她出车祸的消息之后的反应, 到底心里难受。
不过, 安慰的是，至少现在他们还在她身边, 这边的一切还有得挽回。
靠在她颈侧的人动了动, 像是准备醒来, 罗念收回圈着对方腰身的手, 准备起床。
原本还有些迷糊的人立刻清醒, 清明的视线对上她的, 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隐隐透着股压迫之势。
罗念摸了下他脸颊，轻声开口，“醒了就起床, 洗个澡, 我们下楼吃东西，我饿了。”
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东西，之前心里有事，感觉还不分明，这会儿饿得简直有些心慌。
姜勉初蹭了下她的手，姿态满是眷恋，罗念任由他动作，准备下床去浴.室时，却被他一把抱起，像之前一样抱进了浴.室。
她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只安静乖巧的呆在他怀里。
再一次洗漱过后，准备洗澡时，姜勉初牵着她的手依旧不打算放开，罗念想起之前他的狼狈和失控，心软之下，选择了留下。
早已凉掉的洗澡水被放掉，她调好水温，潺.潺水声里，她看着他道，“脱吧。”
姜勉初看她一眼，犹豫了许久，才慢慢解开衬衫扣子。
经过之前的折腾，衣服早已满身褶皱，怎么说都是曾经的夫妻，对于看姜勉初的身体罗念是丝毫不害羞，或者说，现在的气氛里，她也没有那么旖旎的心绪，只满心想着照顾好他，早点洗完澡下去吃东西。
比起从前要消瘦许多的身体展露在眼前，或许是因为瘦了太多的关系，即便眼前人依旧高大，在罗念眼里也显得有些可怜可爱起来。
不过等她眼神落到身上那些或深或浅的伤痕上时，整个人彻底沉默下来。
那些伤痕，有些像是因为之前的灾难意外落下，也有一些手术痕迹，但更多的，还是以故意自伤为主。
她看的那份资料里没有照片，只有文字描述，但此刻落在姜勉初身上的痕迹一条条是如此清晰，她之前那种难过的心情又再度翻涌了上来。
曾经，她那么爱惜他，把他照顾得那么好，如今，他却满身伤痕站在这里，就像是珍重爱惜的美丽瓷器上多了碍眼的裂痕，让人揪心不已。
大概是她的视线太过刺人，姜勉初突然扯过挂在一旁的衬衫挡在了身前，将一切尽数遮住。
罗念移开视线，没说什么，去探了探水温，“差不多了，可以开始洗了。”
她坐在浴缸旁边的石台上，看向姜勉初，他视线微垂，听话的跨进浴缸。
等他在浴缸里坐下，罗念立刻看到了他背上那一大.片青紫，有些已经发黑，她深吸了口气，闭了闭眼睛。
现在才是开始，之后，还要陪着他去看医生，总之，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她拿过旁边的花洒，将人往身边揽了下，“我帮你洗头。”
半曲着腿的姜勉初换了个姿势，靠近她，头微微侧过来，方便她动作，右手却又像早上那会儿一样握住了她脚踝。
罗念移了下.身体，离他更近了些，开始认真的帮他洗头。
黑发被热水打湿，渐渐变得服帖，水果味的洗发水味道温馨甜香，正是她一直以来喜爱的那款。
手上的泡沫渐渐丰盈起来，她慢慢摩挲着他的头皮，心情这在这种熟悉的味道中变得舒缓。
平静，安宁，满足，这种久违的感觉仿佛让一切都变得舒适起来。
某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回到了很久的过去，什么都没发生，也什么都没改变。
握着脚踝的手力道加重，她手上动作顿了下，轻声开口，“以后好好的。”
过去怎么样不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未来，她和他都要好好的。
所有人，大家，都是。
这场澡洗得不快，等人穿好浴袍时，罗念已经很累，将眼巴巴盯着她不肯离开的姜勉初推出浴.室，反锁门，她才开始收拾自己。
比起刚才，这会儿的她动作又快又利落，换好洗手台上为她准备的衣服，简单涂了下护肤品，她才清清爽爽的出门。
结果，浴.室门刚打开，她就看到了和被推出去时姿态神情一模一样的姜勉初。
他就等在这里，别说换衣服了，恐怕连动都没动一下，看到她出来时，呼吸更是明显的缓了一下。
于是，罗念意识到，在刚才看不到她的那段时间里，姜勉初很紧张。
虽然他不愿意说，但有机会的话，她或许应该问问他的主治医生。
衣柜中，姜勉初的衣服琳琅满目，她随手挑了件薄款的圆领针织衫和卡其色休闲裤递给他。
换衣服的过程中，她又一次看到了他身上那些痕迹，等他彻底换好站到她面前，她才在他精神了许多的模样中回神。
可能是睡过一觉外加泡了个澡的关系，这会儿他看起来好了很多，虽然仍旧消瘦，但却没了之前的颓废与憔悴，一双眼睛充满了她所熟悉的威势与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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