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自己和寇淮猜得没错的话,阿棣的命……就握在这个名叫曹婉的女子手中。
她内心挣扎了一番,面上却丝毫未显露一丝破绽,只面色轻松,似笑非笑地看着沈熙。沈熙目光中寒意渗人,缓缓地举起了手,用力地拍了三下。
“啪、啪、啪。”
末了,扬声道了一句:“请曹贵人进来。”
“请曹贵人进来——”太监传出公主的旨意。
很快,大殿之上的帘帐轻轻地动了动,有一瘦弱女子低头走了进来,自沈棣身旁跪下,面向沈熙行了一礼。
“公主殿下。”
“你来了。”沈熙冲她笑了笑,一指沈兮迟,“这疯女子闹得大家不可开交,皇上被吓着了,连水都未喝一口。本宫正忙,你来正好,且帮本宫照顾一下皇上,侍奉皇上喝一喝这金陵的梨汤。”
她着重强调了“梨”这个字。
沈兮迟微垂下眼,掌心发热,心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狠狠地炙烤磨损她的心。
沈熙……沈熙真是一个狠角色!
一边是生死不明的寇淮,一边又是即将被推下悬崖的阿棣——沈兮迟十几年的人生,从未像此刻这般焦灼过。
这是一个无解的命题。
她抿了抿唇,正想豁出去和沈熙拼个鱼死网破,却见那大殿之上,曹贵人扬脸起身,殿下有人被惊醒,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嗓子。
“琼儿!”
沈兮迟心下一怔忪,飞快抬眼看去,见喊话之人正是一同去过母魉幻境的许谔。须臾之间,她立马明白眼下发生了什么。
——那曹霍明之女曹婉,竟然就是晚晴楼的头牌顾眉生!也就是……许谔曾经的恋人——琼儿!
她暗暗皱了皱眉。
这其中的水……真是愈发浑了。
不过眼下,这水越浑,对他们就越有利,沈兮迟并不介意再添上一把火。
她微侧过脸,目光飞快给尹铭一个暗号,后者心领神会,混在人群中,就地推了许谔一把。
许谔浑然不觉,这一把恰到好处,他犹然未知,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琼儿?太好了!你没死!你没死啊琼儿!”
说到最后,他几乎是狂喜着咆哮。
然而,这大殿高台,已然为两人划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许谔红了眼眶,几次想上前,却又止住了脚步,皆因他记忆里的琼儿,目光从未如此冰冷过。
她都没有多看自己一眼,只淡淡说了一句:“大人认错人了,还请你自重。本宫是皇上亲封的贵人,并不是你的什么……琼儿。”
“琼儿——绝对是你!”听到她的声音,许谔愈发确定了自己的判断,“这世上不可能有两个如此相似之人!我从未看到过你的尸身,我就知道你没死,我就知道你没死!哈哈哈哈哈……”
“殿下。”曹贵人平静地看向了沈熙,道,“公主殿下,臣妾并不认识这个人,眼下照顾皇上要紧,还请公主帮臣妾,将这位大人请出去。”
“你说的对。”沈熙顺着她的话冷笑了一声,“来人,将许大人请出府署——”
她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跪坐在地上的沈兮迟,“今日不知为何,妖魔鬼怪都跑了出来,连带着许大人的头脑都不似往日清楚了。”
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许谔很快被“请”了出去。沈熙冲上头的曹贵人一使眼色,曹贵人还刚刚动了动,沈兮迟突然将手中的寇淮轻轻地放到了地上,然后猛地站起了身。
“殿下,你不想和我谈一谈么?”她的声音很低,却足够沈熙听得清楚。
沈熙抬眸,不屑地看向她。
“那个——确实是假的。”沈兮迟一指殿门口簪着茉莉花的另一个“沈兮迟”,明明面上神色自若,身上却犹然带了一股子山雨欲来的危险之感,“我本来想以一种比较平和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的,既然公主这么想守着这个秘密,那我不忌用一种更加粗暴的方式让你说出真相。”
“你想做什么?”沈熙一皱眉。
沈兮迟没说话,目光向殿门口站着的那簪花美人淡淡一扫。那“沈兮迟”得到示意,立马抬手将自己软塌塌垂在一旁的头扶正,二话不说,便直直向沈熙冲来。
预感比思绪来得更快,沈熙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大喊:“来人!护驾!护驾!!!”
“公主,你如此说,便是僭越了。”沈兮迟本来目光盈盈,此时却猛地沉下脸,冷然道,“既然如此,我便代陛下治治你这个以下犯上之臣——晚娘,她就交给你了!”
她的最后半句话,是对着那“沈兮迟”说的。
这“沈兮迟”正是在汤山之上与沈兮迟达成共识的滕晚娘。
她方才与沈兮迟合演了一出障眼戏法,此时得到讯号,更加从心所欲,直接露出狰狞的青面獠牙,冲沈熙恶狠狠地直扑过去。
剑又如何能挡得住地狱之鬼?纵然有一圈侍卫围着,滕晚娘还是轻而易举从中穿过,直接扑到了沈熙的面前。
“护驾!护……”
最后一个字,硬生生地卡在沈熙的喉口。
滕晚娘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惨白森然的獠牙,冲着沈熙白皙的脖颈之上,一口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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