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死亡来临的那一刻, 人的感性会比理性做出更快的反应。
明知道沈兮迟是用一招逼自己出手, 当滕晚娘锋利的獠牙就要刺入她喉管的那一刻, 沈熙还是下意识选择动手了。
她飞快地将插在乌发之中的那根桃木簪子摘下, 往前猛一用力, 狠狠地送入滕晚娘的左胸。
“啊——”
鬼魄惨叫一声, 自她身上震开, 跌落在地。
沈熙一不做二不休,右手快速拈咒,没等滕晚娘再度爬起, 就将已然笼起金光的右手一掌拍在滕晚娘的天灵盖上。
滕晚娘半趴在地上,凄厉地长啸一声。近旁众人受不得此等刺激,纷纷捂住了耳朵, 半晌睁开眼睛, 眼见着那方才还面目可怖的厉鬼,已然化成了一摊碎骨, 散落在沈熙周遭一圈。
镇国长公主她……竟然真的会化解厉鬼之灾!
有反应快的大臣, 立马看向了另一边的沈兮迟——
难道, 这所谓妖女, 所言非虚?这过去的十九年, 镇国长公主她……真的不是她?!
这其中关系太过复杂, 很多人想不明白,很快晕了头。只是有一点毋庸置疑:沈兮迟说的是实话,而沈熙才是想用谎言掩盖真相的那一个。
沈熙站在大殿正中央, 胸口起伏, 大口喘着气。她恶狠狠地盯着沈兮迟,目光凶戾,有几缕头发散落下来,衬得她的面目愈发狰狞可笑。
她冷笑:“沈兮迟,你终于满意了?!”
沈兮迟平静地回看她:“沈熙,你也是时候告诉大家真相了——告诉大家你究竟是谁,我究竟是谁,是谁辅佐皇上登基,平定宫变,又是谁要将皇上置于死地,祸乱朝纲。”
这句话不啻惊天巨雷,一下子在群臣中炸了开来,纷纷冲沈熙投来惊诧的目光。少年天子软软地斜靠在龙椅上,眸中含泪,激动地看着站在殿下面色如初的少女。
他太熟悉这股子气场了……这是阿姐!就是阿姐!
沈熙却不为所动。
她阴测测地盯着不远处的沈兮迟看了半晌,突然森森然地笑了。
“你以为……你赢了?”
好,很好。也怪她之前太过轻敌,以为这贱人不过就是手掌心里的一只小蚂蚁,任她如何折腾,也被困在自己的掌控之下。
怎料到这小蚂蚁却能奋起反击,掀起一番风浪。
可这也改变不了它的命运。
在沈熙的眼里,沈兮迟早已变成了一具死尸,或早或晚,只是时间问题。而沈兮迟脸上挂着的那镇定自若的淡笑,则更加让她怒不可遏。
她突然走近几步,压低了声音:“你以为本宫不敢?”
沈兮迟一愣。“什么?”
“你以为本宫不敢将他们杀了灭口?”沈熙目光狠绝,语气不尽凉寒,“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群人不过就是我沈家的一群狗罢了!本宫让他们死了,就没人会把这个秘密带出这江南织造府署,以后还会有更多人抢着填补他们的位置。沈兮迟,怎么样?你的如意算盘可落空了。”
这贱人想要把这个秘密公布于众,想让她沈熙坐不稳这个镇国长公主的位置,救沈棣,也救寇淮——那么很好,她沈熙便将所有知道这秘密的人杀了,看这天下,还有谁会知道今天在这大殿之中所发生的一切!
“你疯了!”沈兮迟猛一皱眉,呵斥道,“他们都是陪都之重臣!若他们一夕之间消失,国将不国,王不将王!沈熙,你想要这天下,却连这天下之根基都不要了吗!”
“只要本宫拿了这天下,还管这么多做什么?”沈熙得意地笑了,“这些根迟早会重新长出来,人自然也会越来越多。沈兮迟,你就放心地死吧,本宫才是沈家人,必会比你做得更好。”
沈兮迟摇头:“不,沈熙,你错了。从噬魅、母魉开始,你从未将这天下百姓看做是人,他们自然也不会敬重爱戴于你。”
“你放屁!”沈熙久居市井,脱口而出一句粗话,“沈兮迟,你懂什么?噬魅、母魉,都是为了杀你,本宫能让它们出世,自然也能让它们消失——就算死了几个人,又算得上什么?!你才是这天下最大的威胁!”
“那皇上呢?!他还那么小,又何至于死?!”
“那都是他欠本宫的!”沈熙恶狠狠地一字一顿道,“——那都是十九年前,母后放弃了本宫而选择他的时候,他欠本宫的一条命。”
沈兮迟怔怔地看了她半晌。
“你已经疯魔了。”她叹了口气,“沈熙,这天下从来没有谁欠谁一条命,这事情也没有谁对谁错。听我的,这事情还有斡旋的余地,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你闭嘴!”沈熙面目狰狞,大吼道,“你什么都不懂,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和本宫说大道理?!沈兮迟,你还根本不知道吧!为什么偏偏是我们俩换了魂灵?!为什么偏偏是你沈兮迟,可以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长公主?!”
沈兮迟一愣:“我……”
“你还不知道吧?”沈熙冷笑,又逼近几步,“也亏得老天有眼,本宫到这金陵之后,见到了你那个身为巫女的母亲的鬼魂。你那母亲好骗,将一切都如实告知了,让本宫至少还没做一个枉死鬼。”
“你什么意思?”沈兮迟心口一紧。
“我什么意思?!”沈熙一把抓起她的手腕,力大得仿似下一秒就要将那纤细的皓腕掐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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