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余晖隐没,漫天星河错落。元朗独自立于进士胡同的小院子里,静静望着繁茂的柳树下,那张空荡荡的躺椅。月色将整个院子照得通明,一如他此时的心境。
明日早朝,便是与吴怀约定的日子。今晚他本该早早就寝,养足精神,却又无来由地走到了这里。
他很想见一见唐挽。可那人却好像成心一样,每逢这样的时刻,总是躲在远方,放任他一人思念。
那么远,就像天上的月亮。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这是当年唐挽外放离京后,元朗寄给她的诗。今夜月色正好,他也来了兴致,想将后面的几句诵完:
“月暂晦,星常明。留明待月复,千里共盈盈。”
最后一句,有另一个声音同他一起念完。元朗豁然转身,便见疏影横斜之下,唐挽一袭白衣,临风而立。举手抬眸,都是他喜欢的样子。
“匡之,你回来了。”元朗心头一喜,继而又是一叹。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唐挽快步走来,倾身投入他的怀中。元朗抚着她的发顶,浅笑道:“你的假期可还有半个月呢。这么早回来,可是亏了。”
唐挽紧紧环着他劲瘦的腰身:“我知道你要做什么。”
元朗一怔,随即嗤笑:“冯晋阳果然靠不住。”
“是啊,他是靠不住的,”唐挽声音闷闷的,“这世上唯有我最靠得住。”
元朗浅笑,轻轻环着她:“是,你最靠得住。”
“那你便听我的罢。”唐挽仰起头,目光灼灼,“不要顾及我,就按你原本的计划去做。你留在内阁,将新法继续推行下去。”
元朗垂眸望着她,眼底是少见的温柔笑意:“那你呢?”
“我会在远处看着你。直到成功的那一天。”唐挽道。
对一个人最大的信任,莫过于将自己的理想交给对方去实现。元朗心下动容,抬手将她鬓边的碎发拢于耳后,叹道:“我何尝不想你能远离这朝堂纷争。只是,你不可能像我一样全身而退。”
一旦她女子的身份暴露,便是欺君。天下皆视她为异类,她所推行的新法,都将失去立足的根本。
“更何况,变法是你的理想。你应当亲手将它实现。”元朗沉声道。
都到了这样的时候,他竟还有心思谈理想。唐挽觉得自己何其幸运,所爱的人就是知己。因而她愈发舍不得,只要一想到元朗即将面临的口诛笔伐,便觉得胸口发疼,剜心蚀骨。
元朗已筹谋了数月,局势已然落定,棋子皆已到位,不可能在这短短的几个时辰内改变。这些唐挽都清楚,她及时赶来,算准了一切,却毫无办法。
唐挽埋首在元朗胸前,难过得哭了起来。
唐挽极少在人前落泪。在元朗的记忆中,加上这一回,他一共只见过两次。上一回是因为他要下江南……想想,两次竟都是因为自己。
元朗俯身,温热的唇贴上唐挽的眉心:“你可想听听我致仕以后的计划?”
唐挽抬起泪水迷蒙的双眼,抽搭搭问道:“什么?”
“我打算回琅琊老家,开个书院。在书院后面开二亩薄田,想吃什么就种些什么。耳边装的是书声琅琅,心里想的是一日三餐。岂不很美么?”元朗含笑道。
唐挽忽然想到了自己的书斋。这样听起来,倒也没那么坏。
唐挽抽了抽鼻子,问道:“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元朗与她额头相抵,“我等你卸任。”
“卸任之后如何?”她却要刨根问底。
元朗低声笑起来,拇指拭去残存的泪水,拨弄着她的眼睫,道:“我们便再也不分开,做一对神仙眷侣。”
神仙眷侣。
“何必要等。”
唐挽忽然攀住他的衣襟,迎上自己的双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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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其实一共五千字,因为某些众所周知的原因,后面两千字我留在内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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