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阁老,第二件事又是什么?”
“第二件事也很重要,”唐挽道,“你要负责给我做饭。我口淡,不吃辣,顿顿都得有肉。你可要记清楚了。”
长生眨了眨眼睛,当初奉贤院什么都教,可就是没教过厨艺。谁知道长随还要给主家做饭的?
可他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如何能拒绝唐阁老的要求呢?
唐挽终于满意了。她写了一封信,让长生带给冯晋阳。这一夜元朗没有回来,她早早洗漱完,望着灰蒙蒙的帐顶出了会儿神,继而果断地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进士胡同里一片静谧,与此同时,京城里却已经翻了天。
东阁党的小楼里明烛高照,不时有披着斗篷的人从各个方向赶来。冯晋阳是最后一个到的。他吩咐长随看好大门,便朝着二楼议事厅走去。
长桌两侧已经坐满了人,烛火映照之下,个个脸上尽是肃然之情。冯晋阳摘下兜帽,向着众人行礼:“诸公都已到了。”
“只有孙阁老未到。”有人答道。
“不管他,我们先开始吧。”冯晋阳说。
唐挽不在,东阁党内资历最高的莫过于冯晋阳了。今日出了这样的大事,党内的骨干们都不约而同地聚拢在这里,等着他拿个主意。
面对这场漏洞百出的构陷,东阁党人虽然愤怒,却并不慌乱,也不恐惧。现在早已不是一纸诏书就能要人命的时代了。每个人的生命都有尊严,都值得被公正对待,这是新法给予众人的底气。他们要堂堂正正,还唐阁老一个清白。
冯晋阳在主位落座,目光扫视众人,却久久没有说话。他的袖中拢着两封书信,这两封信的主旨,可谓背道而驰。
第一封信来自元朗。他嘱咐冯晋阳按计划行事,引导东阁党人对自己发动最猛烈的攻击。三日内,定要闹得学界震动、天下皆知,才算圆满。
第二封信来自唐挽。她却让冯晋阳不要耽于骂战,要趁此机会找出两党内潜伏的旧势力。然后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包括翰林党中的中立人士,待时机成熟,给乱臣以灭顶之击。
冯晋阳尚且看不清楚这两条路最后的指向是什么,可他更倾向于唐挽的办法。人生在世,要遵从自己的本心来做事。让他靠构陷一个朋友来拯救另一个朋友,他做不到。
“冯公,上奏的折子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您老一句话。”
冯晋阳抬了抬眼皮,看了说话的人一眼。此人是督察院十三御史之一。东阁党人多出自实务衙门,言官极少,骂起架来容易吃亏。他可以算是党内言官中的领头人了。
他捋着颔下青须,沉声道:“翰林党人多出自两院。真要打起口舌官司,只怕我们还不是对手。”
“冯阁老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们就要坐以待毙么?”
“唐公现在远在柳州,音信全无。我们如果不守好这最后的底线,唐公归朝之后,要如何自处?”
“我们不怕输,我们就是要个说法!这朝廷不是他谢家的,岂能容他肆意构陷!”
“对!不论结果如何,都要个说法!如若今日沉默,明天被构陷而死的就是我们!”
议事厅内一时乱了,众人憋闷了这一天,都有话要说。冯晋阳微微阖目,扬声道:“诸位!且听冯某一言。”
众人安静了下来,皆看向冯晋阳。
“东阁党与翰林党,包括朝野中的其他党派,从来都不是以关系、利益为立党之本的。我们要保的不是唐公,而是天下事天下议的公序,是新法公正平等的精髓。若我们仍旧粗暴地以党派而划分敌我,不问缘由地口诛笔伐,又和曾经的闫党、徐党有什么分别呢?”
冯晋阳这一番话振聋发聩,将在场的人全部震慑住了。有人惊愕,有人羞愧,更多的则陷入沉思。冯晋阳将众人的反应收入眼底,说实话,他自己都有些惊讶。这样的话,通常都是出自匡之或者元朗之口,当真是自己能说出来的?
想必在一起久了,他也变得更像他们了。冯晋阳想起那两位好友昔日的模样,便沉了面色,霎时聚起一派端和沉肃的气场。
“冯公说得好!”
青年爽朗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原来是孙钊。他大步走向长桌,拱手道:“诸公,我来晚了。”
“孙阁老何故现在才到?”冯晋阳问道。
孙钊笑道:“我路上遇见一个朋友,便带着一起来了。”
他转头向着门外唤道:“请进来吧!”
来人亦是一袭长斗篷,兜帽遮住了脸,神秘非常。众人纷纷观瞧,只见那人抬手将兜帽除去,终于露出了真容。
在场众人,包括冯晋阳在内,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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