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谦眯眼一笑:“是不愿承认,抑或谦虚?”
我摇头:“你知我甚深,应该明白这两点都不可能在我身上体现。”
“人非不变。”
“也是,”我道,“多年前,我也将像小叔一样活着作为自己的目标。后来年岁渐长,才明白小叔在那风光的镇国将军名号之下,背负了多少重担。我想,小叔他不笑,不是因为不会笑,而是因为不开心,笑不出吧。”
对面那人不置可否。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懂了很多事,人这辈子太短,能把握住的东西不多,能力越大,往往责任越重。当年小叔不让我学武,大概就是不想让我有所背负。我会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帮助应当帮助的人,也会恣意妄为,随心所欲。若在他人眼中是善恶不分,那也无所谓。这世上的侠之大者太多,苏愉悦只想做苏愉悦。而苏愉悦也只愿护身边所爱所敬之人周全。”
慕容谦安静地盯着我,我覆上他冰凉的手背:“所以,你便是我要周全一世的人。”
他眼中似乎有温情闪过,不过一瞬间,又被平淡表情代替。他说:“你可曾想清楚,你要周全的,是当年那个病弱得毫无威胁的王爷,还是今日在你面前之人?”
“有什么不同?”
他不语。
我若无其事地夹起一根青笋放进他碗里:“当年的慕渊在我眼里,并非毫无威胁,不是吗?你可知,无论你的身份如何变化,有两点却是不曾变过。”
“说来一听。”
“一则,是你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我不知是什么事情让你变得如此,你若不说,我也决计不会问。我只希望有一日,你这戾气能稍稍消减罢了。”
他敛了敛眼皮,寒意迫人。
“其二,是你看我的眼神。恐怕,连你也不自知吧。”
“嗬,”似是无奈地低笑一声,他阖了眼再睁开,依旧气定神闲,“阿悦,是否想过,当你将我看得透彻时,便是你万劫不复的起始。”
“嗯,”我撇了撇嘴,“所以,这便是你时时刻刻对我挂着浅笑,我却能明显察觉到那份疏离的理由吗?自始至终,你都将我拒之心门外。”
“哦?我有吗?”他打趣道。
我坚定地颔首:“你有!”
片刻后,他撩动衣袂,从容地绕过木桌走到我身旁来坐下。他眉眼一弯,问我:“这样做,可会让你觉得距离有所拉近?”
“你知道我不是……”
他又紧握住我的手,十指相扣:“这样呢?”
我尴尬地咽了口口水。
他再靠近我的脸颊,嘴唇似无意地掠过我耳垂处,柔柔呵了口气?:“那……这样呢?”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完全陷入了理智与欲望挣扎的边缘。非烟在一旁窃笑,识趣地吹灭了两盏烛火,只留下一盏幽幽黄光,随即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慕容谦还在我耳畔问:“怎么不回答?嗯?”
我猛地一酥,理智顿时被我抛出了九霄云外,只剩下欲望。于是……
“对不起,我现在好想说一句话。”
慕容谦在我脸上蹭了蹭:“说。”
我喉头发痒,放肆道:“先生,快忘了你的肾亏不济,来正面扑倒我,一夜七次不要停!”
慕容谦停下动作,然后说了一句——
“呵呵。”
下半夜的时候,我把辛沭从床上捞起来,闷闷地蹲在墙角喝烈酒,问了他第三百二十八遍:“你说我都说得那么直白了,他还把我从楼上扔下来,到底是不是因为他那方面确实不行啊?”
辛沭漠然地问:“你不作是不是会死?”
我答:“是。”
辛沭无语。
翌日,日月楼里发生了一桩大事。之所以称其为大事,是因经我的爱徒和非烟等人鉴定,干这事的人十有八九是个亡命之徒。当然,这家伙就是……
言宋!
当我早上顶着两个熊猫眼,迷迷糊糊地出来上茅房的时候,看见屋前放了两挑子的蓝翎大大珍藏版著作,还有挂着亲切和蔼的笑容的言宋,我就觉得是不是今天醒来的方式不太对。
然而,这还只是开始。他趁机逮住我,情真意切地把他的家世背景以及未来打算娶几房,都跟我殷切长谈了一番,最后若不是看见我哈欠连天,估计他还想留下吃饭。
第三天,他送了十箱上等的绫罗绸缎。
第四天,他送了十一箱珠宝玉器。
第五天,他送了有三颗拳头大的夜明珠。
……
到第十四天,他直接上了二十箱聘礼,什么东西都有。他还大大方方地站在塔楼底下喊:“苏姑娘,我要娶你为妻!”
这阵仗惊动了整个日月楼的人。
彼时,我正杵在慕容谦房间的窗户边上,啃着玉米满脸纠结。身后琴音缭绕,明明是抒情之意,偏生弹得我头皮发麻。眼看瞧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无奈之下,我握着玉米气势汹汹地准备跳下楼,慕容谦突然开口道:“阿悦是要去应下婚约吗?”
我诧异:“你怎么会有此想法?”
“那你要去作甚?”
我一身正气:“自然是去和他说清楚,拒绝他!”
“哦。”慕容谦不咸不淡地道了一个字出来,便没了下文。
我走出数步,又回身走过去双手撑在他琴案上,表情复杂:“那什么,我说……”
“嗯?”他挑挑眉。
“好歹你我也是牵过小手、打过架的交情了,遇上这种事,你可不可以有点儿正常人的反应,不要这么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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