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拿她当个宝!”江子芸难得会冲丁兆冬大小声起来,“你们兄弟俩怎么回事儿?被这个画皮妖精迷得六亲不认,窝里斗!”
领位台的服务生不知所措地看着我们,路过的顾客也忍不住驻足看热闹,连餐厅里的人也伸长了脖子张望,丁兆冬已经有些恼火了,她依旧不管不顾地伸手把我从他身后拽出来,用长指甲掐着我的胳膊尖叫,“说!你是下蛊还是养小鬼了?你算什么东西?你装纯讨丁总欢心还不够,你招惹我们家什么也不懂的康儿,你骗丁总的钱嫌不够,你现在连那傻孩子的感情也骗!你要不要脸,有没有心啊?!”
丁兆冬把我从江子芸手里又搂了回去,以足以冰封熔岩的低嗓音说:“够了。”
江子芸不甘心地以眼神飞了我无数把刀子后,才忿忿不平地转身离去。
她倒好,这么一走光留下我尴尬了,周围人怎么看我?都是妈妈辛苦怀胎生下来的人,我自己挣我的一天三顿饭,清清白白过日子,凭什么被她以高人一等的姿态扇巴掌。
我冲上去,拽得她一个原地旋转与我面对面:“我是什么东西?我和你一样,是个人。我有梦想,有工作,我会迷茫,也会失眠,我是喜欢钱,也没偷没抢没上谁家杀人放火!我是换过男朋友,但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我不欺骗任何人,也不耽误谁。钱到我这儿,有借就有还,爱到我这儿,不该是我的我绝对不会要。”
江子芸从来没见过我炮语连珠地发火,所以像是在看疯猴子似的有些怔怔地望着我。
“我和禾仁康是你情我愿,和你家丁总也是公平交易!谁的人生谁负责,当事人都没找上我理论,轮不上你来做法官。我从来没有对你指手画脚,就请你不要来批判我的生活方式,大家都一样,挨不住饿,扛不住老,谁也不比谁圣洁。”从来没在嘴炮中碾压过对手的我,仿佛半个南冰附体般如有神助,不过临到收尾时却一个嘴滑显出了原形,“如果非要说我们之间有什么区别——”我顿了半秒想不出答案,情急之中一甩长发,“我比你漂亮。”
“哈。”丁兆冬在我身后憋不住,笑了一声。
8
吃的是冰凉的日料,可是我在用餐过程中一直比较燥热,因为刚才的闹剧让周围食客的视线不断扫过来,似乎在拿我下饭。
丁兆冬饶有兴味地看着我问:“不合口味?”
“还好,只是我更爱吃热的食物。”我夹起鲜红得犹如玩具的北极贝寿司,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惊艳地一手捂着嘴,推翻了上一秒的自己道,“真好吃!”
“也还好。”丁兆冬不以为然,“等我带你去东京吃过银座一家师傅的手艺,那才叫好吃。你有护照吗?”
“早办了,以前我和南冰还有许雯雯老计划着要去泰国,但是一直没去。”我耸耸肩,“我们有的是时间,就是没钱。”
“你把护照拿过来,可以弄个申根,等我腾出时间带你去欧洲——”
“喂鸽子吗?”我打断。
“为什么要喂鸽子?”他奇怪地问,日理万机的丁总听不懂这条网络老梗也算合情合理。
“你没听说过‘梁朝伟飞去巴黎喂鸽子’的段子吗?”我觉得他正经发问的样子有些可爱,笑着逗他说,“算了,我们年轻人的笑点,你们这些时代的前浪get不到的。”
“我又不老。”丁兆冬说,“我和康儿一样大。”
用餐过程才刚刚开始变得愉快,马上就画风骤变了,我只觉得嘴里的每一粒米都好凝重。
“他有郁躁症。”他继续说。
我无言地瞪大眼睛,虽然不了解这个病,但我知道其严重性。
“这和他当初在广东的经历有关——”丁兆冬垂下眼帘,他从来没有在与我面对面时撇开过眼神,“说实话,我确实欠他的,我能有今天这一切,是他带给我的。”他依旧没有抬起眼睛看我,在昏暗朦胧的灯光下,半张脸被睫毛阴影覆盖的他像是在向神父忏悔的罪人,平静地阐述着自己曾经的罪行,“他很讨人喜欢,所以我叫他去陪一些能帮助我们创业的人,他不喜欢做那些事情,但是他为了我们能活下去——”他停下来,换了一口气后继续说,“我不找借口——他是为了我,去做那些违心的事情,是我毁了他。”
9
走出餐厅后,丁兆冬想和我一起走走,于是让陈叔先开车去两站地外等他电话。
这是我第一次和丁兆冬沿街漫步,相对无言又肢体松懈,比起情侣更像是已经知己知彼的老夫老妻。
我看着他心事重重的侧脸像极了一头头戴皇冠的雄狮,夜色加深了颧骨的凹陷,使他看起来久经战役,疲惫不堪。
按理我应该恨他的,因为我深爱着禾仁康,可是我又于心不忍,因为这头狮子竟然向我示弱,他横行霸道,疑神疑鬼,却在我面前愁容满面,毫无防备。
“我希望你不要再和他见面。”丁兆冬说,“以他现在的状态是不适合谈恋爱的,尤其不适合和你,因为我的关系。”
我说:“不用你说,我早就放弃了。”
他直视前方道:“他是一个情绪非常波动的人,当他发起疯来,你应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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