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再和他有瓜葛,但是你也不要看轻了我,选择离开,不是我知难而退,而是我不想夹在你们中间,做一个两面不是人的东西,只要我一天没还清你的钱,我就不能对不起你,更不能对不起他。”我尽量使自己看起来不算激动,但还是有些语无伦次,“如果他的病需要我,只要我能救他,我可以——”
“不可以。”丁兆冬打断我,“你们两个在一起,只会导致他的毁灭。”
我张口结舌了一阵,苦笑道:“你省去过程下了一个结论,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毕竟也没有事实发生……”
他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我,短暂沉默之后说:“我没叫你还我钱。”
面对他的一脸无辜,我刚想说什么,突然下起了阵雨。
丁兆冬脱下西装盖在我头上,拉着我去屋檐下躲雨。
地面积水上荡起了一圈圈涟漪,丁兆冬叫陈叔开车来接我们,他是用单手打的电话,因为另一只手依旧抓着我,挂了之后也没有松开。
我们肩并肩看雨越来越大,砰砰啪啪的雨声搅拌着雷鸣,像是外面的世界枪林弹雨,我们躲在战壕里遥想故乡的窗台,满心充斥着大难不死之后对新生的向往。
没人说话时,时间与距离总是拉得无限绵长,在我以为手拉着手的我们仿佛会被雨幕隔离在百米开外共度百年时光时,“你还是很讨厌我?”丁兆冬突然发问。
我回答:“我不是很讨厌你了。”
“我也不讨厌你。”
“你当然不讨厌我——”我讪笑出声,“你身边女人那么多,却偏偏选了我。”
丁兆冬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犹如穿过瀑布的轻风。
我继续说笑:“指不定你比你想的要更喜欢我——”
他说:“艾希,你不如做我的女朋友,跟我正经交往好了。”
我一怔后条件反射地说:“不行。”——我不是好女人,但也不是个骗子——“我没办法假装我心里没有禾仁康,对不起。”
他松开了我的手。
10
一觉醒来,南冰已经去学校了,我坐在床上看一眼墙上浮动的日光,昨晚的雨声犹在耳边,我睡饱了,开始试图整理丁兆冬那句话里的意图——他叫我做他的女朋友?——也许他只是贪恋与我在一起的稳定感,因为我是一个对他说来可以轻松掌控的人。
他不是一个重感情的人,更不是一个日久生情的人,与其在将来的某一天换一个女人来认真地恋爱,倒不如省去那些麻烦把已经熟到知己知彼的我留在身边就好,所以他选择我,正是因为他并没有要认真恋爱的打算。
起床,洗漱,我一边开火准备下碗面当早午饭,一边还在琢磨丁兆冬的意思,想着他该不会真的爱上我了吧?又为自己的自作多情嗤笑出声,然后水就开了,我把面条扔进咕噜噜冒泡的沸水里想,他是那么冷酷的一个人,连与他相依为命的禾仁康都能往火坑里推,怎么可能会对只知道向他索取的我动真感情?
我端着碗坐在电脑前吃面,一晃鼠标发现没有关机,屏幕上面还开着郁躁症的相关页面,无论以后与禾仁康是否形同陌路,我还是忍不住把他的事情放在心上,总觉得万一呢?万一我和他有那个万一,人生路起起伏伏弯弯绕绕,很多事情讲不准的。
我打开文件夹盯着禾仁康画的怪兽吃完了面,然后开始画自己的画,现在我有三本固定供稿的杂志和一个APP,再算上一些零碎的插图活儿,每个月能挣个八千块出头,我还签约了一个开课的Q群,不定期用在线直播给学生示范作画,偶尔也能分到两千块左右的盈利。
现在我养活自己是绰绰有余了,但对于这个收入还是不能满意的,仗着年轻再凑合都能过,等年纪渐长后要用钱的地方多得去了,而且我有一个雄心壮志就是连本带利地把钱还给丁兆冬,把已经脱了的尊严再穿回来。
画了没一会儿,手机响了,我一看是江子芸,想着她该不会是来找我接着吵昨天的架吧?任她坚持不懈响了好久才不甘愿地接起来,对面也不等我发问就冲我吼起来了:“艾希,你马上过来!阿姨她——你妈妈昏倒了!”
我立即弹起来道:“你快送医院啊!”边抓起钱包就往外跑。
“我打救护车电话了,你快来。”
“谢谢!谢谢!谢谢!”我往门外跑。
我等不及电梯,跑着下楼梯。
我沿着马路边跑,招手叫出租车。
我爱上了一个人,却离弃他,我不爱那一个人,却利用他,如果在爱里不够坚定是我的罪孽,我在心里诅咒自己,要惩罚我请针对我,不要伤害我重要的人,不要伤害爱着我这个坏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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