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歌略带自豪地笑道:“这个呀,可是我特意熬制的,在粥里煮了百合、莲子、花生、桂花等等,祝郡主和陆将军百年好合、连生贵子!”
正在喝粥的孙尚香差点呛到,“这倒也不急……”
这才是她和伯言成亲的第一天,用不着这么急催生吧?
冬歌一听,立马在她身边坐下,苦口婆心劝道:“不急?怎能不急呢?陆将军年过而立,郡主你也快三十了,按寻常人家里,说不定都当祖父母了,远的不说,前不久至尊都给玥女郎定亲了,再过两三年,你的侄孙辈都出生了,若到那时你还……”
孙尚香越听越感觉头大,赶紧打断她的唠叨,“好了好了,知道了知道了。”
“不过这种事……”话未说完,她忍不住低头一笑,心想这种事,好像她一个人急也没用啊。
陆逊父母早亡,婚后拜见舅姑的礼节自然就略去了,至于回门也要等到三日后,想了想这两日都无事,吃完早午饭后,孙尚香决定先让阿泰先领着她们逛下宅院。
这是个常见的三进三出的宅子,占地不算大,但环境清幽,布局雅致,正房厢房、亭台游廊、库房马厩一应俱全。
走到后院时,孙尚香眼前一亮。
令她惊喜的是,后院里竟还长了棵高大的桃树,少说已有百岁。如今正是果实成熟的季节,繁茂枝叶掩映下,一个个白里透红的桃子缀满枝头,果实累累,令人垂涎欲滴。
阿泰跟在孙尚香身后,见她停在了这棵桃树前微微出神。踌躇了下,如实对她说道:“这座宅子是将军三年前买的,当时他就是看中了这棵树,才买的这个宅子,虽然将军这几年大部分时间都在东部镇抚山越,住在建业的时候并不多,但每次来住,他都会亲自修剪照料这棵桃树。”
孙尚香回过神,露出诧异的神色,“为何?他不是偏爱松竹吗?我记得吴县陆府他住的院里就种了许多青竹。”
阿泰点了点头,轻叹道:“是啊,我也问过将军为何,他说,因为郡主喜欢桃花。”
孙尚香一怔,脑海中霎时浮现多年前她和陆逊在宫亭湖畔桃林的对话。
“桃花开得真美啊。”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你若是喜欢桃花,以后,我们也在府中种一片桃树可好?”
原来,多年前她随口说过的话,他都牢牢记在了心上。
这五年来,陆逊对孙尚香的思念,旁人不知道,只有随从阿泰是最清楚,虽然陆逊从未对旁人提起过,但若对一个人思念入骨,无论再怎么克制也是藏不住的。
“将军总是随身带着郡主送给他的玉佩和郡主还给他的玉骰。”
“在江上乘船时,将军时常会望着西面上游的方向出神。”
“每到上元节或中秋节,若无战事或紧急公务,将军会去逛灯会,但每次都是一个人,别家喜乐团圆,他却总是冷清孤独。”
“夜深难眠时,他有时会起来看书,有时会一个人下棋,有时会作画,那些画我收拾书房时曾见过,大多都是一个穿红衣的女子,我想这都用不着猜,只会是郡主。”
阿泰徐徐说着这几年来陆逊的日常生活,末了,用玩笑的语气说出他曾经最担心的事,“这几年来绩公子和瑁公子都已娶妻生子,将军却始终孑然一身……好在如今郡主与将军历经波折但终成眷属,不然,我担心将军这辈子怕是会孤独终老。”
不知不觉,阿泰竟一口气说了半个时辰,等他说完时,孙尚香早已泪水泫然。
她深吸一口气,过了好一会,才平复下心绪,让阿泰带她去看看那些画,阿泰将她领至书房,打开一个大木箱,只见里面整整齐齐堆满了画卷,阿泰告诉她,这里的只是部分,更多的画留在吴县府中。
阿泰和冬歌默默退了出去,留孙尚香一人在房中静静看画。
她动作轻缓地打开一张张卷轴,入目所见,皆是关于她的画,有她练剑舞刀的样子,有她红衣策马的样子,还有她弯弓射猎的样子……她的喜怒哀乐、一颦一笑都被描绘得惟妙惟肖,必是他将满腔思念倾注于笔端,才能画得如此传神。
存放在上面的画还比较新,再往下明显就有些年头了,纸张泛黄,四角微卷,但也被精心保存着,没有丝毫缺损。
一幅幅看下来,孙尚香心中百感交集,已说不出是感动更多还是心疼更多。
黄昏时分,陆逊离开军营就马不停蹄地赶回府里,在被告知孙尚香在书房里待了一下午后,立马径直走去书房。
孙尚香还倚坐在窗前小榻上,一动不动地看着手中展开的画卷,夕阳余晖透过槅窗照进屋内,也给她周身镀上一层淡淡的光芒。
她看得太入神,以至于陆逊走至她面前才反应过来,愣了一瞬后,展颜一笑,“你回来了。”
陆逊在她身旁坐下,“看什么这么入迷?”
“看你画的画。”她重新将手中合拢的画卷展开,与他一起看,由衷赞叹道,“画得真好,你若不做武将,可以去做画师,一定能成为名家。”
陆逊眼眸带笑,顺着她的话道:“我若做画师,怕会穷得养不起家。”
“怎么会?名家画作不都挺值钱吗?听说有个叫曹不兴的人,以画技名列‘吴中八绝’之一,尤擅画龙、马及人物图,他的画在外边据说百金难求。对了,他还给二哥献过屏风,那画我见过,确实栩栩如生,不过我觉得你的画并不比名家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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