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惴惴地、张皇失措地答,“你不要胡说!怎么看出来的?”
身边人立即发条长篇大论来点拨,“陈大夫刚来时和你大表婶换了个眼神,很晦涩,很微不可查,但不巧被我看见了。再来,他现在替他夫人打,坐玳晴上首,出的牌俨然都是她需要的。玳晴打九万,大概率是无用的单牌。而海底牌里万字很少,眼下打万其实是禁忌,他却尽拣万字打,打一张玳晴吃杠一张。你没听陈夫人嗔怪吗,会不会打?”
傅言骇得很,缓缓迎上沈读良视线,他掀掀唇,摊手冲她一笑。
继而,她目光再去试探牌桌,当真窥得了桌下陈大夫与玳晴漏泄春光的腿,短兵相接绞在一起,窗户纸就差一步便可捅破挑明。
简直了……她对这二叔肃然起敬。
言尽于此,沈读良不咸不淡拍拍裤腿起身,向大太太致歉,不能再久留了,改日再造门探望。
大太太当即息牌,要玳晴扶她相送。
三人同行至门边,沈读良顿步回顾傅言。
小姑娘不动弹,乖戾地一挥手,“二叔一路顺风!”
着然叫他无奈好笑。
人影消失于门外,奶奶才喊住傅言,把礼金捺她手里,嘱咐务必完璧归赵。
她直言不讳,“奶奶,我不想去。”
老太太拉长脸恫吓她,“怎么?门槛精大了听不得使唤啦!你要气死奶奶嘛!”
这话见血封喉啊。
傅言不情不愿拿着礼金出了门。
路上跟返回的大太太、玳晴照面,她左右张顾,卡宴还候在岔道口,双闪打得那叫一个轻佻恣意。
傅言深呼口气,趋到车旁叩叩副驾驶玻璃,里头人迟迟才降下窗。
墨蓝的夜色,月亮好似香灰烫上蓝布的烙印。
蟾光落那人眸中,笑意清铄。
“作甚?”
傅言抿抿嘴,抬起礼金搭在窗沿,“祖命难悖,我奉命来还给二叔。”
沈读良休了声,竟将车窗升上去。她反射性骇叫,下一秒车门却开了,窄窄的门缝招引她入里。
“你上车说,”二叔发令,“不然我不收的。”
傅言心里直将他编排凌迟了千万遍,面色难看地上了车。
烟草气混着泥土香沁进鼻腔,上头得很,她定定神才侧身面冲他。
“你拿回去吧,别叫我难做人。”
沈读良扫一眼礼金,突然掷地有声地学舌,“你不想难做人,倒叫二叔难做了?刚才以下犯上我还没计较呢,先认个错。”
“……我不。”
尾音刚落,傅言就听四面边窗“啪”地一声……
他给落了锁。
车外双闪兀自烁亮,吻合心跳的节奏。
“册那!”她嗔视沈读良,喘口气,凛然地揶揄,“二叔您多大了?还耍小孩儿脾气。”
沈读良抬抬眉,“因材施教,对什么人使什么路数。”
说着朝她的手机一打眼,“怎么把我号码删了?”
好强的眼力!
傅言没谱间与他交涉,“我给您认错,您把礼金收了,行嘛?”
像过家家一样。
沈读良忍笑沉吟着,“再加一点。”
“加什么?”
“把我号码存回去。”
“……行。”
语罢傅言当即拿出手机,胡乱挑个垃圾号码备注。
自认瞒天过海。
额发垂罩屏幕一块阴影,也还是给沈读良窥见,“[船][船]二叔”。
把他乐得,笑声立刻孵出双唇。
“OK了嘛?”傅言晃晃手机,同时将礼金放上仪表板。
“齐活了,你下车罢。”沈读良开了锁,如是打发。
“……告辞。”她出来狠狠掷上门。
“再会。”
车于身前滞留片刻,终究灭了双闪扬长而去。
似盏航灯,在她眸海里溯游。
那厢沈读良驶离了镇口,点上烟,单手握住方向盘拿出了手机。
一心二用,他给备注“[乌龟][乌龟]”的小家伙去信:
“这才是我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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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我期盼留言的大眼睛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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