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旧换好衣服,刚走出更衣室,便被人叫住:“朱小姐。”
她回头,是个西装革履的年轻陌生男人,她指了指自己:“叫我?”
男人微笑着点头,上前,递了张名片给她。
朱旧看了看,傅氏制衣。她知道这间公司,傅氏集团旗下的服装公司,是本城实力最强的服装公司,在全国也算业内翘楚。
她抬头,望向男人。
“我们傅总很喜欢你做的衣服,不知道朱小姐有没有兴趣加入傅氏?”男人说。
Z大服系装的学生,有多少人把进入傅氏作为毕业后的目标,可是朱旧想也没想就一口拒绝:“谢谢,可是我没兴趣。再见。”她将名片还给男人,转身离去。
男人张了张嘴,非常惊讶。
他将朱旧的话原封不动地带给傅凌川。
傅凌川沉吟了片刻,才说:“她真这么说?”
“是的。”
他没再做声,嘴角却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夜宵摊上,朱旧用夹子翻着烤肉,将这件事说给乔声听,乔声震惊地望着她:“朱朱,你傻了吧你!傅氏哎!多少人的梦想啊!”
朱旧笑嘻嘻地说:“我知道啊,可是,那是别人的梦想,又不是我的。”她的梦想是毕业后进爸爸经营的小服装厂,做手工衣服,然后衍生开创自己的独立品牌。她连品牌名都起好,叫旧衣。乔声为此笑话她,说衣不如新,谁买旧衣啊!她瞪他,你真的是我交往三年的男朋友吗!简直跟她不是一个世界的。
贰
傅凌川再次见到朱旧,是来年四月。
春色无边,一树树洁白芬芳的梨花下,她蹲在一只轮椅旁,为椅子上的妇人编辫子,妇人有一头这个年纪少见的黝黑粗厚的发,她把她编成两股麻花辫,垂在胸前,她打量了下,然后起身,踮脚从梨树上摘下两朵花瓣,插在辫子上。
“谢阿姨,您真好看。”她蹲在妇人身前,望着她,咧嘴笑,声音清脆如银铃。
椅子上的妇人神色木然,眼神呆呆的,那一刻,却仿佛感受到她的善意与温柔,嘴角竟扯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哇,谢阿姨,您笑起来可好看了,以后您也要多笑笑哦!”她开心地嚷道。
傅凌川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眼眶忽然微湿。多少年了,他没有见过母亲的笑。
他望着朱旧,她今天穿了一套橘色运动装,头发高高绑了个马尾巴,露出光洁的额头,她蹲在那里,微微仰着头,嘴角扬得高高的,明媚如这风和日丽的人间四月天。
他的心,微微一动。
他没想到,时隔好几个月,竟然再次遇见她。那一刻,他心里忽然冒出一个词:命运。
他等了会,才走过去,蹲下身,握住母亲的手,轻声问候:“妈妈,今天过得好吗?”
这是他每次来疗养院探望母亲时的开场白,一说说了十年,从十八岁到二十八岁。
朱旧见有人照顾谢玲,同傅凌川打了个招呼,便去忙别的了。她是这家疗养院的义工,做了半年了,每个周日都来会。大多数时候是陪伴病人,偶尔也打扫卫生,她还亲手做了一批病号服送过来。
朱旧离开疗养院时已是傍晚,傅凌川的车等在门口,见她出来,他下车,叫住她。
“傅先生,你好。”朱旧淡淡地打招呼。
“去哪儿,我送你。”傅凌川说。
朱旧摇头:“谢谢,可是不用了,我坐公交车很方便的。”
傅凌川故意等她这么久,怎么会放弃,说:“你把我妈妈照顾的那么好,我想表达下感谢,请别拒绝。”
话说到这份上,朱旧也不好再拒绝,她上车,但选择了后座。
一路无言。
车子进入主城区后,有点塞车,傅凌川看了看表,正是饭点,便说:“朱小姐,为表谢意,我请你吃饭。”
朱旧说:“谢谢,可是我有约了。”她没撒谎,乔声约了她看电影。心里却忍不住嘀咕,这个人啊,怎么谢意没完没了。
“男朋友?”话一出口,傅凌川才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唐突。
朱旧也愣了下,但还是如实回答了:“嗯,男朋友。”她看了看车前长长的队伍,对傅凌川说:“请在前面路边放我下来吧。”她实在不想再跟他同处一室了,总感觉有点不自在。
车子一靠边,她就匆匆地离开了。
傅凌川望着她的背影,目光久久停留,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车流中。
自那后,每个周日下午,她都会在疗养院碰上傅凌川,仿佛约好一般。他们交流渐多,但话题也仅仅围绕谢玲,朱旧是真的很喜欢这个虽神智不清却娴静美貌的阿姨,总忍不住跟她亲近,也许是爱屋及乌,对傅凌川也亲切了几分。
他们总是一同离开疗养院,傅凌川开车送她,她也就不再拒绝,反正算是顺路。他不止一次要请她吃饭,可每次朱旧都婉拒了。
他想走近她,她却丝毫不给他机会。
傅凌川觉得沮丧,又毫无办法。说起来也许令人无法置信,他已经二十八岁了,却从未谈过恋爱,他的少年时代,所有的时光都用来念书,母亲对他只有一个要求,你要什么都做到最好,你要证明给他们看,你不比傅家任何一个子孙差,甚至比他们都好。只因为,他是傅家的私生子。十八岁那年,母亲出事,他回归傅家,那之后的十年间,他比从前过得更辛苦,什么都要求自己做得最好,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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