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涵等人也是讶然：“小姐！”
我晃了晃，徒手抓上锋利的长剑，咬着牙半侧过身，重剑一转，身后的人头颅落地。我又将剑从身子里拔出来，坐在尸山上笑？：“放心，洒家还健在。”
小叔心里大石刚落下，不料鬼师突然出手，身手敏捷，配合着七八名兵将迅速袭向小叔。小叔撑到这会儿想必体力早已跟不上，我也没想过这鬼师是个会武功的主，有心上前助小叔，无奈那鬼师动作太快，我还未到小叔跟前，就见鬼师的宽袍大袖里亮出一个五指弯钩的鬼爪来。
我大喝一声：“小叔小心！”
随即，我便见正在应对兵将的小叔被鬼爪狠狠勾住了肩膀，刹那间血流如注，散进风里尽是腥味。我红了眼，只觉得浑身都要烧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劈开源源不断涌上来的北曌兵，我朝小叔扑过去。
他只手一挥，竭尽最后的气力举掌拍向鬼师的天灵盖。鬼师来不及闪躲，刚后退一步，就被掌气所伤，一时间，面具脱落，血流满面。北曌众将见此情景，蜂拥上来将受伤的鬼师围住。我和苏涵等人趁机杀到小叔身周，拄着剑目视八方。
眼前，是烽火连天，血战不止。
脚下，是首级遍地，敌军哀号。
我咳出半口血，扯着袖口擦了擦，昂首道：“人生难得如此痛快，这一架，打得值！”我回头再看小叔，他双眉紧蹙，捂着锁骨下的伤口，脸已苍白得不见丝毫颜色。我刚想开口叫他，就见他一个踉跄，半跪在了沙地上。我急忙奔过去扶住小叔，颤着声问：“小叔，你怎么样了？”
我满手都是血，那黑色绣银纹的衣衫几乎能拧出血水。
苏涵几人神情凝重，看看杀不尽的敌军，提着兵器踱回两步，说：“将军、小姐，谢你们护我等至此，苏家将众人，此生无悔！”
我忍着疼痛，道：“此生未尽，何谈无悔！”
苏涵摇了摇头，又四下瞅了瞅，与二十余同袍交换了一番眼神，他回头看向我，倏然屈膝跪地。
我吓了一跳，想伸手去搀，又放不下小叔，只好道：“苏副将，你这是干什么？！”
苏涵埋下头。
小叔道：“起来。”
苏涵无甚反应。许久之后，他望了望头顶的星月，道：“将军，苏涵跟着你这许多年，学会了诸多本领，也从将军身上学会了什么叫忠肝义胆。能陪将军走到今日，是苏涵之幸。”说完，他重重磕了一记响头，继而又面向我，努力挤出一丝笑，“小姐，苏涵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小姐虽然顽劣不堪，常常令将军头疼，但……小姐真没让将军失望。”
“苏副将……”
苏涵再磕一记头，竟是朝向我。他久久未起身，道：“小姐，苏涵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小姐能答应。”
“你说。”我湿了眼眶，回应道。
“今后无论发生何事，请你一定要相信将军。他这一世，什么苦楚都往心里咽，不让别人知道。小姐是将军最看重的人，倘若连小姐都不相信他了，他会伤心的。”
小叔阖了眼。
我沉默片刻，点头：“我答应你，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会对小叔不离不弃，我会相信小叔。”
“多谢小姐。”
一滴泪自苏涵面颊流下，滴进黄沙。他的背影起伏两下，拄着刀站起，那背影如巨人般伟岸。他高声道：“各位苏家将兄弟，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今朝，我们再为将军、小姐拼这最后一次命！不杀他个够本，决不罢休！”
“好！”众人豪气干云，一声应下，提着兵器欲再厮杀。
鬼师也缓过了劲，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我握紧重剑，刚要扶着小叔起身，骤然，远处疾风破空，无数黑影遮天蔽月，以海啸之势向我们涌来。
鸟鸣声不绝，有眼尖的北曌兵惊呼道：“是獒鹰！”
话音未落，几乎所有敌对的人都在不停往后退，颇有些闻风丧胆的模样。我正不解，便看见一道黑色的巨影从空中扑腾而下，准确无误地啄住了一名北曌兵的脖颈，刹那间头颈分离，那人根本没有还手余地。更可怕的是，这些鹰食人脑髓，尝到甜头便像疯了一样扎进敌军阵营里。
余下的上万北曌兵顿时溃不成军，四处逃散。
天地一线间，尘沙滚滚，数匹骏马疾驰而来，领头的白马背上还坐了一人。他气度雍容，蓝色的衣袂在风中翻飞，冰凉的声线隔着遥远的距离，无比清晰又带着残酷的意味，传进每个人耳中。
“挑战慕容谦的底线，这后果，你北曌可承受得住？”
“是他！”鬼师面色一白。
慕容谦悠悠道：“她伤一分，你北曌定要百人鲜血来弥补。她若性命有危，你足可成亡国之奴。”
“你！”鬼师气得咬牙。明明被人如此挑衅，他却一改先前的威势，当即下令撤兵。北曌众军得此一句，丢盔弃甲跑得飞快。獒鹰也随之远去。
我松了一口气，觉着慕容谦这出场方式委实帅得捅破天际。我不服气地吧唧了两下嘴，低头一觑，发现小叔已经晕了过去。我擦了擦小叔脸上的血渍，等着马匹临近。
苏涵安排众人上了马后，自我怀里背走了小叔。我没了着力点，精疲力竭地往后一仰，眼看着身子将要落地，一眨眼又被人打横抱了起来。他用的力道虽轻，还是让我疼得呻吟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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